朱厚照一下就慌了,扑上前抓住父皇衣袖,“父皇,父皇……”
连着叫了数声,却不见父皇有丝毫反应,他只觉天都要塌了,再无一丝方才的叛逆,吼道:
“来人啊,快来人, 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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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朱佑樘灰败的面色红润了许多,呼吸逐渐平稳,却仍是未醒。
床边,朱厚照,纪氏、王氏等一众后宫大人物尽皆到齐,脸上写满了不安。
“刘太医,皇上现在如何了?”纪氏声音颤抖,生怕太医说什么不吉之语。
“皇上暂时无碍了,过不多久就会醒来。”刘太医叹道,“皇上日理万机,身体亏空的厉害,当好好歇养才是,万不能再高强度……太过劳累了。”
朱厚照追问:“只要不劳累,父皇就能无恙对吧?”
“这个……”刘太医哪敢把话说满,讪讪道,“殿下,这个还得看后续调养,微臣不敢妄下断言。”
朱厚照恼道:“真是白养你们这么一群家伙!”
“厚照!”纪氏狠狠瞪了孙子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刘卿家,皇上待会儿就会醒来是吧?”
“回太后娘娘,最长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皇上醒后需进一剂汤药。”刘太医恭声道,“对了,皇上现在需要安静。”
“嗯,且去开药吧。”
“是,微臣告退。”刘太医施了一礼,退出大殿。
纪氏长叹一声,道:“都散了吧,别在这儿围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声退下。
很快,大殿只留下朱厚照、张皇后。
“你们也退下吧。”纪氏说。
“皇奶奶,我不走,我要陪着父皇。”朱厚照眼眶通红,噙满泪珠。
“还不都是因为你?”张皇后对儿子本就有意见,当初两个哥哥被赶出京师,如今更是把夫君气成这样,她心头恼怒,“你父皇待你那么好,你还……”
“噤声。”纪氏一瞪眼。
张皇后立时住了嘴,悻悻道:“母后,让儿媳也陪着皇上吧?”
“都出去。”纪氏不容拒绝,望着儿子那憔悴的面庞,她满是揪心,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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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讷讷问:“母后,父皇不会……他不会有事吧?”
“你个不孝子!”张皇后怒叱,“你说说,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啊?”
说着,她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你父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门口的小太监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凛,心肝狂跳。
朱厚照仿若丢了魂,他也不管母后伤心,径直往回走。
“别添乱了你!”张皇后一把扯住他,“你父皇就是被你气倒的,醒来看到你再气火攻心咋办?”
闻言,朱厚照更自责了,他默默止步,哑声道:“那我在这儿等父皇醒来。”
“哼!”张皇后一甩袍袖,又向内望了眼,愤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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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朱佑樘幽幽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娘亲那满是忧惧的面容,“母后……”
“别动,躺好。”纪氏缓声说,“太医说了,你可不能再劳累了。”
她红着眼,带着哭腔说,“你这年纪轻轻的,要是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活啊!”
“娘……儿子不孝。”朱佑樘歉然道,“让您担心了。”
他抬起衣袖,为娘亲擦拭眼泪,宽慰道:“儿子这都醒了,娘亲莫哭。”
“嗯…。”纪氏问道,“娘亲的话你听不听?”
“自然要听,哪有儿子不听娘亲话的啊?”朱佑樘轻笑点头。
“听话就歇着。”纪氏哼道,“那么多大臣呢,朝廷给他们发放着俸禄,他们有义务为君分忧,你就好好歇着吧,别再操心了。”
朱佑樘苦笑:“娘啊,朝政上的事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我不管那些,我只想我儿子快快好起来,自私也好,干政也罢,反正你得听我的,不然,不然……”纪氏一时词穷,悻悻道,“不然不给你糖吃。”
一句话,把朱佑樘勾回了儿时时光,童年时期在安乐堂的生活。
那时的他还小,整天缠着娘亲要糖吃,安乐堂后院也不大,却是他的整个世界,那时的他似乎很苦,却又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