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正是钱塘观潮的好时候,李青也想在临走前,看看这位故人。
这次回朝本想先去看看于谦,只是听闻草原局势不稳,他这才火急火燎返京,如今事情办完,不能再拖了。
再拖……可真就成了遗憾。
于府门前。
李青驻足片刻,上前敲响府门。
府门很快打开,小厮冒出头,“您找谁?”
“于谦,于老爷在吗?”李青有些紧张,好些年不见了,他真怕小厮来那么一句丧气话。
幸赖,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大老爷在家,请问您是……?”
“我是你家于老爷的故友,我姓李。”李青解释,又补了句:“于冕,于公子也在家吧?”
“于老爷中了武举人,现在京师呢。”小厮自豪的道了句,同时也打消了疑虑,“老爷稍候,容小人禀报大老爷。”
“去吧。”
李青挠了挠头,心道:早知于冕中了武举,就跟朱见深……唉,算了,于谦也不喜欢搞这个,顺其自然吧。
片刻后,小厮去而复返,热情道:“老爷快请进。”
“嗯。”李青心中不由一沉,明白于谦身体不太好了,不然肯定会亲自来接他。
走进庭院儿,于谦正在院里的木制轮椅上翘首以盼,见真的是他,激动得便要起身。
“坐着吧。”李青忙开口阻止,走上前道,“都是老相识了,用不着那些俗套。”
见轮椅左右没有拐杖,李青便知于谦如今已是行不的路了,不由神色一黯。
于谦却是欢喜的紧,忙招呼孙子准备酒菜,说要跟李青好好喝一杯。
“都这样了,还喝呢?”
于谦却笑着说:“平时不敢饮,就是为了今儿,哪能不饮两杯?”
李青噎了下,抬手搭上他手腕,精纯真气渡给他。
不多时,于谦气色就好了不少,体内有股元气稳稳托着,也有了些力气。
“我还道见不到先生了呢。”于谦庆幸道。
“是我来晚了。”李青愧然道,“本来这次回朝,我打算先来你这儿看看,只是局势危急,就先返京了。”
“哎?自然是国事要紧。”于谦摆摆手,继而又紧张起来,“可是……出了大事?”
“朝堂很好,漠北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李青不想他再操心,很轻松的说,“我你还不相信,哪次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是,却是如此。”于谦爽朗一笑,笑罢,轻声问:“先生这次离开, 要许久吧?”
李青默了下,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要去大明周边邻国看看。”
于谦最懂李青,闻言便猜了个大概,点头道:“这很有必要,不过先生还是要小心才是。”
“我会的。”李青笑了笑,问:“于冕中了武举,我在京都没听说,是你不让他打着你的名号?”
“嗯,他能不能高官厚禄,看他本事,再说……”于谦叹道:“一代人新人换旧人,如今的朝堂,早已不是昔日之朝堂了,况且,我的人缘也不好。”
李青怔了下,哑然失笑。
…
酒菜备齐,两人移步到客堂。
于谦在经过李青真气加持,被人扶着也能走两步了,但终究是身体机能下滑严重,李青也没办法让他恢复。
不过,于谦精气神儿却格外好,亦十分健谈。
“嗬啊~”许久不饮酒的于谦,有些不太适应地咂咂嘴,神情却是十分满足,道,“盼这一口好久了,就等先生呢。”
李青挤出一丝笑:“稍后,我给你配个药酒方子,实在想喝的时候就喝两杯。”
“嗯…那敢情好啊!”
于谦含笑点头。
他知道,这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也没了顾忌,频频举杯。
李青怕他身体遭不住,却又不想破坏他兴致,便时不时搭上他手,为他化解酒力。
两人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便已红日偏西。
李青没有走,在于府住了下来……
他给于谦配了药酒方子,又改进了他的轮椅,通过改用大轮子,让于谦可以自己活动,也能起到锻炼作用。
新轮椅做好,于谦立即就换上了,赞不绝口,很是喜欢。
两人如上次一般,去梨园听戏,去看钱塘潮……
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聚了,他们很是珍惜。
一晃,十余日过去。
天气转冷,于谦也不能时常出去逛了。
李青虽可以用真气护着他,却并没有这样做,他怕自己走后,于谦难以适应没有真气的日子。
两人便在家里下下棋,喝喝茶。
李青也通过针灸,帮于谦调理了下,但效果很有限。
于谦跟当初马皇后不同,他是岁数太大了,快八十了都,五脏俱衰,真气、针灸,虽有用,却不大。
又待了数日,于谦主动说:“先生,你去忙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就走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