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入府之时,瞧见一女子手持团扇,一袭白衣端坐于凉亭之中,似乎与身侧的侍女商讨面前摆着的甜点,见侍卫带人进来之时,便也向陌离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她便失了神。
陌离见状两眼相对,便索性礼貌点头示意问候。侍卫走在前头指路之时,瞧见了那女子的目光,便转过头来同陌离说道,“陌大人,那位是我家小姐,也是我家大人的掌上明珠,需要前去问候一番吗?”侍卫心中所想,如此年轻英俊的大人上府,便定是为了提亲而来,殊不知陌离拜女不近。“不用了,还请带路去见明大人。”他收回视线,直至正殿之时,明惢看着她的背影,对身侧的侍女道,“青卉,今日的祈福不去了,我有些不适。”
青卉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的自家小姐,不明所以,她记得以往她都是冒雨前去祈福的,方才还活气满满。陌离见着明诚大人之时,他正站在窗前出神,先踏进去的侍卫禀明情况。陌离见明诚大人回过头时,一瞬收起愁容,便笑脸相迎。“陌大人,总听圣上提起边塞的陌离大人,如今一见,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他说着便走近,一只手搭在陌离肩上,力道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陌离与明诚大人相比,差矣,今日奉圣上之命辅佐于大人,是陌离的荣幸。”二人寒暄一番之后,明诚大人便向陌离说明心中之意,原来这城中近几年妖孽作祟,成年男子皆被妖所惑,不是入青楼,便是痴迷于赌场。一带有名的道士都一一被妖孽赶走,迫于朝廷施压,不得不派人前来捉拿妖孽。可是对于明诚大人而言,这眼前陌离虽年少立了不少战绩,可是捉妖,他一局外人,就连道士都拿这妖孽无可奈何,何况这生的如此俊俏的男子。
“就连我府上那逆子都常年奔于那青楼之中,若再不制止这妖孽,怕是有更多男子命丧之手。”明诚大人说着便连连叹息。陌离听罢,心中些许有了定数。他先是安慰其一番,接着便询问了那青楼之地,便先行离开。
出了府邸,陌离迎上一紫衣轻纱女子,面戴面纱,经过他时,飘起一丝花香,令他多瞧了几眼。亥时,他换了身墨绿色的着装,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直奔那明诚大人口中青楼之地——花府。
还未踏入,便被门口拥簇着的众女子围住,一推一搡的走了进去。为首的女人上下打量着陌离,随即便笑盈盈的开口道,“公子说吧,今日要点哪位姑娘的名啊?”
“花魁”,陌离先是扫视了一遍身边簇拥着的女子,并未有倾国倾城至城中男子为其倾倒之人。他便想到了花魁定是不易于出现在众人面前,正好应了妖孽的藏身之所。为首的红娘便笑出了声,说着便将手中的帕子伸向前,靠了上来,“公子生的如此俊俏,来找花魁言之有理,只是这今日约了花魁的男子已有数十位了,公子可等得起?”陌离此番前来自然是不想浪费时间,便将身上的全部家当拿了出来,扔了出去,在众女子惊呼着散去捡银子之时,他便再掏出一颗夜明珠捧至其眼前。那红娘自然是见过不少世面,便立马揣了起来。“公子怕不是这城中之人,我花府向来好客,今日有远客,自然是向着远客,公子先行至楼上姑娘闺房之中,红娘这就为公子去请姑娘。”
一转瞬,红娘便叫人提着几桶水直至楼上的一处暗房内,叫人将手捧而来的衣裳及首饰放在一旁的桌上,便盛气凌人的对着榻上的人道,“今日你都拒了三回客人了,这位你若不相迎,明日我便将你送至那人手中,到时别说你这清白之身了,怕是连个骨头都不剩将你啃了,要我说,方才出手阔绰的公子指明要见你,人家一上来便给足了买你五倍的价钱,你若去将人家讨开心了,说不定将你买去做个妾也是有可能的。”榻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并不理会她,只是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她深知三年前养父将自己卖于此处,便没再想着她活命,如今她再这般浑浑噩噩被束着双脚留在此处,同雕塑一般立在所需之处供人观赏,怕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她也不能仗着红娘可怜她的身世,又觊觎她的美貌不忍心动她。她便整理了一番胸前的衣裳,起身点了点头。红娘见状,脸上诧异,她随后便走上前握上她的手,说道,“当年我将你从那赌父手中将你赎来,便是救了你,如今你在我这里出入都叫人惦记,我这一把年纪了,再将你留在这里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也给予不了我什么,若今日他将你瞧上,出了银两,你便跟着人家找个安身之地吧。”
女子不再回话,却叫红娘说的动容。三年前她才满十六,那位好赌的养父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押来签了卖身契走掉,那时的她看着满脸胭脂俗粉的红娘,本以为自己入了虎口,殊不知那日夜里,红娘叫人给她梳洗一番,给她吃了她活着的那十六年里未曾吃过的佳肴。她知红娘只是看上她这幅较好的的容颜,殊不知过了三月她都不见其叫她见客。
有一日,她换了身同其他姑娘们一般的花哨衣裳,便也见红娘第一次动了怒。
她说,“我十五便进这花府,有人没人受过的苦我都跟着遭过,后来来了一位世家公子,哄我将来做小妾,我便信了,想想那年我为他产女不久后,他便私通我身边的人卷走了我大半积蓄,我那苦命的丫头若是还在,怕是也有你这般年纪了,当年我同你一般,被那畜生不如的生父卖到这里,所以那日见你之时不仅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更为我那薄命的丫头积福,说不定再一世,她能投个好人家……”。
那日之后,红娘便不许她再略施粉黛,身着艳衣。而是找人教她习字、作画及习礼等。若不是她抱着回恩的心每日露面为来客弹奏一曲,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也不会惦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