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蜡油滴落透过衣衫,滴落在陈玉柳的身上,发出淅淅沥沥的腐蚀声音。
这位杜府的长房夫人浑身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颤动得极为厉害。
然而杜凉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冷冷地看着。
一言不发。
马车里相对而坐的那名大唐军人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眼前这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实则却是个疯子。
同样脸色难看的并不是只有那名大唐军人而已,还有驾着那辆破马车,跟随在一旁的杜敬同。
虽然不知道身旁的那辆华贵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里间传来的呻吟声音却让这位杜府长子的心沉到了谷底。
忍不住开始臆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
也不是这么个飞法吧!
就算之前自己动了粗,就算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在眼皮底子下行此苟且之事,实在是太不当人了些!
更要命的是……
杜凉你可是我亲弟弟啊!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杜敬同越想越觉得气闷。
甚至有一点想哭。
但他不仅不能哭,还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那些刺耳的呻吟声。
啪!啪!
伴随着两声极为尖锐的马鞭声音,这位无处发泄的杜府长子只能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在无辜的驽马身上。
“够了!”
便在此时……
华贵的马车内传来了一声冰冷的怒喝。
那阵极为缠绵的呻吟声也在此刻被打断。
杜敬同浑身一震,忍不出朝着那辆华贵那车的车窗望去。
原本还能看见烛火映射出的微光,看见微光下倒映出的几缕淡淡的黑影,可现在却成了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了。
无数复杂的念头瞬间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马车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没有这位杜府长子所想的那么不堪,但却更为残忍冷酷。
大唐军人的怒喝极强,所产生的气流瞬间扑灭了杜凉手中的烛台。
在瞬息之间,一切便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事实的真相便是如此简单。
“出去。”
粗犷的暴怒声隐隐折射了发出这道声音的主人。
是那名大唐军人。
明明处于强势的是自己,明明这个女人是自己手中的人质,明明刀握在自己手上!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深。
太危险了!
这个家伙太危险了!
他决定离眼前的少年远一些。
尽管见识过无数的厮杀与生死,但杜凉所展现出的冷血却依旧让那名大唐军人感到了胆寒。
当啷!
铜制的烛台从手中跌落,砸在了车厢的底座上,发出清脆冰冷的撞击声。
“不急……”
“有些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我也没办法安然离开。”
车厢内的一片黑暗之中,杜凉极为平静地说道。
这是他第三次拒绝那名大唐军人的命令。
从一开始的烛台,再到之后主动被挟持为人质,进而离开马车。
杜凉全都拒绝了。
因为在他的眼里,陈玉柳并不是对方的人质,而是自己的。
从一开始,少年便想得极为清楚。
刀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谁根本不在乎陈玉柳的生死。
烛台已灭,黑暗中的二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音,却出卖了那名大唐军人此刻的焦躁与慌乱。
“你是谁的人?”
“属于哪一部?”
“何时收到命令,从何处出发?”
“告诉我。”
突然之间,杜凉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咄咄逼人。
比急促的呼吸更为急促。
那名大唐军人显然被喝住了。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