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残骸,死去的尸体……
四分五裂。
围在院落周围的廊檐立柱也像是被无数白蚁啃食一般,露出黄色的木心,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宗师之威,恐怖如斯!
便在电光照耀的瞬间,许六与陈之客却像是说好了一般,突然收手。
剑网消失,刀光隐遁。
二人相距不过数尺,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许六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绝不能退一步。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对方手中持有的兵器。
是一把刀。
却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刀。
刀身极狭,如弯月如铁钩。
似乎是西域那一方传入大唐帝国的兵器。
“你不是唐人?”
微微眯着双眼,老仆许六沙哑地质问道。
由于蒙面的盔甲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余波击碎,陈之客这才展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他的双眼透着幽蓝。
“我的父亲是唐人。”
“我当然也是唐人。”
陈之客平静地问道。
这种说法显得极为理所当然。
“你的实力退步得太厉害。”
“气息终究有些不稳。”
“我方才还未尽全力……”
“而你却只能拔剑应付,疲于防守。”
“分明是走灵动诡异的路子,却竟连一剑都没刺出。”
“所以……”
陈之客平静且认真地望着老仆许六。
“三息之内,我必斩你。”
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把近在咫尺的那柄弓放在眼里。
更没有将那名少年放在眼里。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
已入先天境界,箭矢不得伤身。
陈之客当然已经看见,但是他选择视而不见。
锃!
弯刀划破夜空!
在冰冷的月色下再一次开始急速斩动。
风起云涌!
天地大动!
似乎正如陈之客所说,许六并不能退让,退一步便意味着满盘皆输。
所以必须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气息,来竭力抵挡攻势。
更可怕的是……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许六觉得自己周身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也成了陈之客的刀光。
冰冷的空气是刀光,脚下的龟裂是刀光,漫天的夜色亦是刀光。
许六极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便连挥舞细剑的右手竟也在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快要撑不住了。
似乎是主仆二人间的心有灵犀,不远处依旧在挽弓的杜凉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今夜这场战斗极为艰难,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艰难到了这样的地步。
死不可怕。
时时刻刻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才是最可怕的。
在少年的眼中,那团冰冷如寒焰般的杀意似乎正在复苏。
生死……
皆系于此一箭之上。
啪嗒!
一阵极为轻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凉双眼的瞳孔突然微缩!
脸色骤然剧变!
那是一阵脚步声。
由于攻势太急太猛,老许的左脚已经踩在了身后的某块碎石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