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几道孔雀青色石门路过的时候身上传来的酸胀感和过度锻炼后的肌肉酸胀如出一辙。石门上雕着的庞杂灵咒，晦暗的流光以一种几乎不可查的速度流动，像是一条蒙尘的史前巨蛇。身体似乎发生了自己尚未察觉的细微变化。刚刚打通的灵脉陷入僵化，不再流动，灵力还在，但是像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恍惚之间，王语霖似乎看到自己在门下的背影。或许这几道巨门并不能用门来形容。更像是是几座巨大的闪光墓碑，自己则是墓碑前的一株苔藓。画面像是低像素相机在自然曝光不足的夜景下把感光度拉满，，朦胧的将场景还原后，仔细看却满是噪点。这是张充满独特美感的废片。

是柑橘混着玫瑰和蜂蜜的酒精气息把自己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李清闲抹了抹粘在胡子上的泡沫，从水果摊老板手中接过一杯橘黄色的浓稠饮料，递给王语霖：“喝吧，能安抚一下精神。这是进门的传统，不少人过门的时候都会看到奇怪的东西，据说短时间过多了容易伤脑子。”

王语霖活动着如同从水池中上岸后带着沉重感的四肢，接过了李清闲递来的饮料。李清闲的话打消了他试图利用这个特性达到减肥效果的念头。

馥郁的甜和香味，混着适当的酸涩，使得整体的味道很清爽，令人雀跃。

“你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李清闲坏笑着问王语霖，据门的特性来看，经过者们在其中总是容易展示自身的强烈欲望，并得到满足。所以之前总有些追逐幻影的生物容易沉溺其中。

虚假的过往泡沫，对于失意者而言，如同成瘾的鸩酒。

“我自己站在门前的背影。”王语霖擦了擦嘴，轻声回答。

“没意思……”李清闲像小孩似的撇嘴，他理解王语霖的掩饰，毕竟自己年少的时候，在荒唐可笑的梦想中沉浸，清醒后也会有觉得些难以启齿。

两人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李清闲在盘算着如何给王语霖接下来的入局安排一个合理的注脚。而王语霖的思绪则被周遭的一切事物给吸引。

极简风格的花店门面只有一幕白墙，对面是灵石液驱动的闪光霓虹，共用煤炉，烧着煤炭煮茶的氤氲茶水间和老式理发店，隔街系着防火布拼出围裙的壮汉挥舞着锤头，带起阵阵花火溅在路过卖糖的挑夫的担上，引得对方阵阵咒骂。这里就像是未来繁华都市下的历史风物街，不，应该说是复古景区才对。

超越王语霖认知中地球的复古科技感混着些许粗粝的原始风格，就像是大友克洋构想的未来中混上今敏操刀的梦幻风格，再加上中式的复古格调，像是多个独立的时空拼凑在一起，组成一种诡异却和谐的共调。

王语霖兴奋的想要和暗分享这种奇妙的和谐下自身感到的愉悦，但是却没能得到回应，似乎对方还在休眠。

李清闲看着王语霖眼中掩盖不住的兴奋，心想这孩子还是出来的少了，稍微出来逛两圈就这么兴奋。那就先不想他考虑的事情，带着对方玩一玩好了：“我们走走？”

“好。”

两个心理年龄远比自己生理年龄年轻的幼稚鬼，像是误入桃花源的渔夫，兴奋的在各处穿行。李清闲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些年的大部分时候，他是那个对什么事情都不敢兴趣的过往守灵人。

时隔多年，他穿过门后偶尔出现的幻象，也从少年时风姿绰约的游侠，变成了和他们喝酒的中年人。而现在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不过好在现在还有王语霖这个吉祥物在，虽然不能从时间的诅咒中逃脱，但至少没那么寂寞。

春令三月，日光和煦的春日午后，故事开始前，一老一小蹲在下炎二号封灵区的北边桥洞下面啃冰棍，口中冒出的寒气让两人哆嗦的冒出傻笑。

“看到那边那个酒馆了吗？去里面要两杯水，带过来，就说是我让你去取的。”李清闲突然收起玩笑的调调，指向远处的一扇小门，指使着王语霖独自去要两杯水。

“啊？”擦干净嘴角残留的糖渍，王语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