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窗故友(1 / 1)

“人世间最大的悲伤,莫过于最需要钱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赚到什么钱……”白居不易左手拿着原本挂在腰间的钱囊往右手掌心疯狂倾倒,钱币倒完后仍执迷不悟地重复了这个动作二十七遍,最后手掌里还是只有不到十五个五铢钱,绝望的他差点儿没哭死在空无一人的大帐之中。

“也许这个游戏不以数字显示玩家有多少钱,就是为了保护穷逼的自尊心呐……”白居不易苦笑着想道。

“啪”的一声,钱囊被摔在地上,白居不易抱头坐到了凳子上,刘备则一屁股坠在铺盖上,有着同款的懊恼与沮丧。没过几分钟,白居不易就想通了,“钱难挣,屎难吃,游戏里也一样啊。领了军饷解甲归田,老老实实去当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好了。老天爷你可别误会,我就是最贫那位啊。”自言自语完便起身往军需官的营帐走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白居不易身上自怨自艾这种debuff的持续时间跟他身体的续航时间一样日渐缩短,早已不再像二十出头那样非要宿醉一场才能排解心中块垒,有时只要自己骂自己一句“你娃又整这些没用的”,良心便会操控着身体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些看起来比长吁短叹有意义的事儿来做。

从熹平五年冬到熹平六年冬,不知不觉刘备已在渔阳边营待了一年了,看到军需官那发灰的营帐,白居不易蓦地想起初入营时领到那身装备的自己是何等的欢欣。再低头看看现在的自己,一身什长的行头,还是整个渔阳边营中最靓的那个,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升任都伯了,升了都伯之后升屯将,升了屯将之后升曲长,再然后就千人督、校尉、将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我一个优秀边营战士为啥要去当盗马贼啊?

“没办法,谁叫你的操纵者穷呢阿备……”白居不易神经兮兮地双手一摊,然后果断地走进了营帐。

通过跟军需官沟通,白居不易了解到由于是当前实行的是募兵制,兵士在服役满一年后是可以选择结账返乡的,而且也没说要上级领导批准,只要求把所有装备尽数上交,连当初发的头巾都要还回去,说的好像谁还能要那二手抹油布似的。

“当真要解甲归田否?”军需官毫无波澜地问道,游戏策划们显然没在这个npc身上倾注一星半点生活的激情。但他这么一问,反倒让白居不易想起了平日里朝夕相处的那十个兄弟,思忖了片刻,白居不易还是决定自己悄悄地走,省得跟这几位npc解释不清楚自己要去当个快乐的盗马贼这事儿。

“在下心意已决。”白居不易从腰间佩剑开始一点点除下自己的装备,最后脱得溜光,连没有感情的军需官眼神中都好像透露出了羞耻时,一套布衣不知何时搭在了眼前的木案上,白居不易娇羞地穿上了它,默默地东躲西藏着溜出了渔阳边营。

看到冬日午间的暖阳,皑皑白雪中间一条窄窄的小径,白居不易感觉此时的自己跟大学毕业离校时近乎一样的迷茫,当时怀揣着梦想,如今怀揣着歹意,可都无处可去,不知道何处才是归处,只能暂且漂泊流浪。

“盗马……马……好马……赛马……公孙瓒!”毫不费劲便想到了这个命中注定的挚友,白居不易不禁暗自赞叹自己真是个逻辑鬼才。

抬起vr头盔,拿起手机问过度娘这才知道原来公孙瓒此时此刻该是在随太守刘其的囚车赴洛阳的路上,在高岗上遥祭先人说自己“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多瘴气,恐或不还,与先人辞于此”的名场面应该已经出现过了,随着刘其神奇的免罪,现在他人估计都已经在回涿县老丈人家的路上了。在那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威震塞北的人生巅峰了。

“所以啊,偷他几匹马,无伤大雅的啦。”被自己脑海里的“人生巅峰”四个字刺了一下,白居不易赶紧找句话来岔开思绪。说罢便将手机往床上一丢,估摸着涿县的方向,大步往自己的故乡走去。

真正迈开腿后白居不易才发觉,刷腿子这种移动方式在《汉室孤儿》这款游戏里是那么的令人作呕。在游玩之初他还有那股子新鲜劲儿作为支撑,并不觉得辛苦,可在游戏里骑马赶过路之后他便发觉如此步行真是一场大型浪费生命活动。从渔阳按照现实方位往涿县走,他活脱用了15分钟才最终走到涿县县城,路上精力耗费极快,总要找地方歇息,直用了两天的游戏时间,爬雪山、过草地,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地图可太特么大了……”来到涿县城门时,白居不易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不像落叶归根的游子,白居不易径直来到了县府求见县令的佳婿公孙伯珪。县吏竟没有认出刘备这个一年前在县府门前身背“五杀”血债的少年,显然这游戏里八成没有红名通缉系统,只是平淡地回复他说公孙伯珪已举孝廉除辽东属国长史,如今已不在此地。白居不易闻言后拔腿就走,丝毫没有去看看刘备母亲和老师的意思,一心想着要公孙瓒这个身为贵族庶子的兄弟卖马带自己去西园买官的事儿,又从涿县走到了辽东。中途经过一转就可以通向渔阳的岔路口时,白居不易丢下了一句蒋介石的经典名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这一路走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古代马竟如此值钱了。

辽东的天,是不下雪也阴森的天。也许是小时候看多了四驱兄弟的缘故,白居不易总喜欢抬头望望天,站在“公孙宅”三个大字下的白居不易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刘大耳?年余未见,汝竟已如此英武雄健矣!”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面带笑容地双手扶着刘备的双臂,显然他比刘备更高、更壮硕,但他这种亲切的神态动作还是有效地缓解了白居不易心中因为长时间跑图而郁积的疲惫,更让他看到了暴富的希望。这壮汉便是公孙瓒本瓒了。

“投身行伍,操练不断,便成了此番模样。如今解甲归田,无计谋生,闻知伯珪已因德行举为孝廉,不日便将飞黄腾达,闻名天下,故特来投奔长史足下,还望吾兄万莫相弃也!”

白居不易半跪在公孙瓒雪白的前襟之前,头也不抬地端着双手,就等着被拍了十足马屁的公孙瓒来扶他起来。

“老同学,关键时刻,怎么也得帮咱一把不是吗?”白居不易在心里狡黠地笑着。

他竟完全忘了自己已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此时竟还腆着脸要债主给自己安排工作,脑子里幻想着骑债主家的宝马去换钱。

我敢拿我的稿费保证,此前的白居不易可没这么不要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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