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汝要作甚?”新任都伯王昭急恼地冲着脱离队伍的刘备大声喊道。
“为兄弟报仇!”白居不易满腔怒气地大喊回应道,一边拨开身前中坚营的军士,一边加快脚步,想赶在鲜卑敢死队与前部接阵之前来到最前面,亲手将饮田充之血的那个畜生杀了。
中坚营将士都不太熟悉他,只不过此时大家都有些胆怯,有这么一个怪人竟要争着上前迎敌他们也乐得让他先上去趟趟雷、试试水,因而没有人阻拦,反而是越来越多的人在发现有这么一号人物之后,选择给他让出一条道来,让他如愿以偿地来到阵前充当先锋。
刘备左手持剑,拖着僵直的右臂,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汉军阵营的最前端,此前他已看好了田充所在的位置以及对应的那个混蛋是谁,此刻他及时赶到,在其他鲜卑死士还未与汉军交上锋的时候,他已经率先赶过来抡剑砍那鲜卑步兵。
整个汉军阵营都看见一个人从负责掩护的后部城防军阵中急匆匆冲出,一直顶到了阵前位置,兀自迎了上去,像与那鲜卑死士有血海深仇一般,倾尽全身力气去砍杀他。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与对面的鲜卑死士是一个路数,白居不易与那死士开始缠斗后不久中坚军前部便也跟其余死士兵刃相交了起来。原本中坚军便有些被这血腥的仪式震慑住了,再加之鲜卑死士毫不防御、竭力进攻的贴身缠斗打法他们手持长戟并不好应对,弃戟拔刀的一瞬间便是巨大破绽,容易被敌人抓住,许多人一时没能匹配上如此高的对抗强度,不到五个回合便在鲜卑死士砍剁扑咬下变成了模糊难辨的肉糜烂泥,场面一度令人恶心反胃,大多数中坚军心中都觉得这根本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而是在与妖魔鬼怪对垒。
可白居不易这边确是另一番景象。他怒不可遏地从后部来到前部,还未等鲜卑死士来到自己面前便主动迎了上去,只为尽快把眼前这东西碎尸万段。动作大开大合犹如铁匠打铁一般简单粗暴,用最刚猛无俦的剑招往鲜卑死士身上招呼,但凡抓到一个机会便要砍得那鲜卑人断筋碎骨。
仇恨让他比鲜卑死士更像个死士,与他相比,眼前这人的对抗强度又低了一等,因此在搏命拼杀时他便占了上风。有道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这种以死相拼的时候,对抗强度稍落下风,一出现闪失便要丢了性命。
第一剑,直取天门,仗着手长力大,硬逼着死士也不得不提刀招架这才得活,招架之后立马抽刀,划了刘备左手小臂,得手后还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被招架之后,白居不易提剑跃起借力再劈,好像要连死士的刀一同砍断一般!死士见得此状还哪里敢接?连忙闪躲开去,边闪边挥刀向刘备的右肩砍去。
这一剑落空其实在白居不易预料之中,只见他在空中便剑锋一侧,大喝一声,好像早就猜到了死士要往哪里闪躲一般,侧刃往他劈削过去,正好将那鲜卑死士逮个正着。
未到三个回合,白居不易面前这个鲜卑死士便因被砍断了肩胛骨流血而亡,刘备的左手小臂与右肩也因在方才的战斗中只顾抡圆了胳膊疯狂砍斫、未对敌人的攻击加以闪避而新添了两道不同深浅的伤口。
死士一般由死囚充任,并不一定有很强的绝对实力,只是凭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疯劲威慑到对手,获得一定的优势或者说胜半招的机会,最终就因为胜的这半招拼得一条命来。
虽然刘备这里是杀了这死士,但其余四十三人的情况并没有这么理想,许多首先接战的中坚军士此时已身负重伤倒地不起,身后的军士随即接住继续拼杀,因为不能乱了阵脚,身后及旁边的同袍并不能涌上来围攻这些进犯之敌,因此中坚军士只能以车轮战的形式与之相斗,直到将其击毙。
敢死队死伤甫一过半,鲜卑阵中便响起悠长的号角声,骑兵队随之而动,如夹杂着闷雷的浓云一般滚滚向汉军这边席卷而来。
此时刘备刚竭力砍倒一名死士,因为精力不济、又添新伤正跪在汉军阵前喘息休憩,眼看鲜卑骑兵马上就要来到面前,此时既无体力后撤,又无长兵器御敌,尝试了几次催动刘备起身无果的白居不易自己都已笑了笑,坦然地接受了“将死”的命运。
“这便是天要亡我了。”白居不易想起了力能扛鼎的楚霸王,十面埋伏他也逃出了生天,不自刎也许还能再杀百人,刘备此时才杀一人就相当于废了,勇武上实在是还有差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