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升回到常州府已经是中午了,捕头要请他吃饭,被他回绝。他自己进了一家酒楼,切了一盘卤牛肉、一盘八宝熏鸭、一份红烧狮子头还有两盘素锦小菜,又要了两壶上好的女儿红,自斟自饮喝起了闷酒。
闷酒上头。两壶下去,戴升拍着桌子叫伙计再上两壶,嫌伙计上酒太慢,破口大骂起来。酒楼的伙计、掌柜都陪着笑脸应承着,最后连大掌柜也典着笑脸在一旁准备把脸送上受打。骂着骂着,戴升忽然觉得没了意思,对那几个陪着笑脸的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他们快滚。大掌柜、掌柜的一边鞠躬作揖一边就退了回去,留下小伙计照应,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家酒楼楼上都是包房雅间,楼下大厅做的是零星散客的生意。这楼下每张客座也不尽是敞头露面,特别是沿墙边的坐席也是有屏风隔开的。戴升闹了一出自己忽然觉得没趣,开始又闷头自斟自饮第三壶,第一杯没下肚,兴趣却被屏风那边一桌客人聊天的话吸引了。开始说的也是生意场的事,继而就转到时事新闻上来了,说到常州府第一大公子的事,不禁一番唏嘘感慨,忽然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唉,那个老督台好生生的一个家,就这样被祸害了,也没处说理去”。
“本以为他家这个野女婿能替老泰山报了这个无妄之仇,人家还是好端端回来了。什么世道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来,喝酒,喝酒”。
“事情也有说不定的时候”。
听见隔壁放下酒杯的声音,戴升也放下酒杯,嚼着牛肉认真听着墙角。
“你又听到什么新消息?”
“新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老督台的千金去了应天府南京。你说,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千金大小姐,千里迢迢到南京做么子事?”
“不是说为了躲开哪位大公子的嘛”。
“这只是其一”。
戴升听到那人喝了一口酒,他也喝了一口。
“那还有什么原因?”
“老兄,你想想要只是躲避那人,去哪里不能躲,何必要千辛万苦到南京府?老督台为官这么多年,现在当朝的同门门生个个一样也官品不低吧。到了南京,只怕不想走门子都不行”。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喝酒,喝酒,干了”。
有几句话也正好敲到戴升的痒痒经上面,戴升的酒也醒了一半。
南京府,那个叫末央的外邦人此刻一定也是在去南京的路上了吧。戴升这样想。
其实,戴升到金坛县和翁家庄转了几天得到的消息,就有了这样的判断,翁家小姐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南京,那个末央一定也不肯放心她一个人在南京。
戴升猛地把酒杯放在桌上,大叫一声:“伙计结账”。不知道是站的猛还是喝的多,戴升是一阵晕眩。
“客官,小心”,伙计赶紧过来扶住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