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升心里本来就不顺畅，找好了借口不想来，硬是被李茹松拉过来，听李茹松说看戏的语气和巡抚大人说的“看戏”好像不是一个内容，所以，他始终缩在人群的后面。

他听到两声爆竹响，又听来人禀报，正是那个外邦人末央一人独船前来谈判，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末央正在布置着一盘大棋。他扶着窗台看前面的河、前面的船、前面的山。

“戴都头，你说怎么办？”

他回过头，见费巡抚望着自己，赶紧抱拳道：“仅遵巡抚大人定夺”。

“机不可失，那就先把这个匪首拿下”巡抚大人咬牙切齿地说。

李茹松上前一步道：“大人三思。还是以先救人为主，等世通兄出现在拿人不迟”。

费巡抚想了片刻道：“世侄说的是，等见到世通那个匪首也不会长出翅膀，再捕他不迟。来人，把那些队伍都撤回来”。

官兵首领叫人传令去了。半个时辰过去，河面上过往的船只多起来，又过了一会，一只爆竹在河面上空炸响。

河面上过往船只上的人都抬头看天的时候，一只采菱的腰船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突然就出现在拐弯的河面上，船的中间有一堆布单盖着的东西，一人在船尾划着两片木划子。等采菱船和乌篷连到一起的时候，楼上的人才明白，原来又来了一只匪船。

两只船连在一起，划船的人站起来伸手把面前的布单拽掉，众人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下，各个伸长了脖子看，“大公子，大公子，是大公子！”

已经散开的飞鱼快艇又像苍蝇一样“轰”地一下围上去。

“快、快，把匪人拿下，救出大公子！”费巡抚急切地道。楼上的军官幕僚急急往楼下跑，各个奋不顾身要去救出大公子。

那只采菱船突然亮起一团火，围上去的快艇忽然四下散开。楼上人看了不明就里鸦雀无声。有一只快艇快速划到码头，水勇急急来报：大公子坐在火药桶上；末央要快送牛大力过去换人。

费巡抚忽然愣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火药桶？所有的人才忽然明白，为什么采菱船上突然出现了一团火。

牛大力？虽然这是末央的唯一交换条件，但是，费巡抚从来没有认为还有条件，在坐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叫牛大力的人物。

沉默了一袋烟的功夫，费巡抚突然跳起来道：“快、快去把那个牛大力提过来”。

大管家见众人还是面面相觑，催促道：“人在巡抚府的大狱里，快去把他提来”。

这才有人急冲冲驾车朝巡抚府奔去。

李茹松和戴升都还站在窗边。李茹松在戴升耳边道：“果真不简单。不过这么多的人也不能都被他一个人耍了。走！”两人悄悄从人群后面绕过去，下楼去了。

等把牛大力拉到松江别院的小码头已经是日落西山，河面上暮霭沉沉。码头上的兵卒点燃了松油火把，一支支吱吱作响把个小码头照的白昼一样。两个兵卒把牛大力架到快艇上，快艇急速划向乌篷船。

末央没有让快艇靠近采菱船，这时候他已经跟采菱船上的梁木良调换了位子，自己拿着火把坐在费世通的身边。

他冲着快艇喊道：“大力，牛大力，你还好吗？”

快艇上一个孱弱的声音回应道：“大哥，大哥，我……我……”

“你还能走吗？”

“我……大哥，我……还能……动……”哽噎的声音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