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午后时光,街道上依然是熙熙攘攘,店家竟是一间挨着一间,鳞次栉比;百物千色琳琅满目,末央倒是不觉得显眼了,见前面有家估衣铺子,就径直过去迈过门槛。
昏暗的铺子里倒是安静,铺顶上挂的都是待价而沽的成衣;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是一个精廋的中年男人,戴着六合一统的小帽,嘴巴两边挂着两条鼠须,一双小眼盯着末央。
“掌柜的,卖衣服吗?”
“客爷,你老要买什么样的衣裳?”
见是来了生意,掌柜的便也来了精神,从柜台后面出来,却是个又瘦又矮的人,笑着抬头望着末央问。
“普通的土布衣服就可以了,旧一点也行“。末央寻思是越普通越不惹人眼就越好。
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末央一眼问:“客爷,是你老自己穿?”
这时候末央穿的是一件银灰色纥丝直身长袍,头上也是一块银灰色公子巾,倒也是气宇轩昂的样子。
末央点点头。
掌柜的笑道:“客爷是不是想换一身低调些的装束?”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末央跟着笑了笑问:“你这里有吗?”
“小店不敢说有昆仑山上的千年火狐子皮天蚕丝的蝉翼霓裳衣,那些粗衣破衫还是不缺的。客爷,你坐下喝碗茶稍等一会,我给你取几套过过眼”。
掌柜的引末央到墙边的圈椅上坐下,从旁边的几子上拎茶壶给末央到了一碗茶,道了一声:你老稍等。转身出后门朝库房去了。
末央一碗茶没喝完,掌柜的胳臂肘上挂了几身衣服转进来说:“客爷,这几件衣裳倒是合你的身架,你老试试可不可用?”
末央一件一件地看了,留了一件半旧的黑色圆领盘扣偏开布袍,起身脱掉身上的直衣,就换在了身上。果然很是合适。
末央换衣的时候,露出贴身的紧身夜行服,和头上不长不短的头发,掌柜的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心里的话这位客爷非同一般,本打算在衣服价格上涨涨水份的心思也大大的打了折扣,还送了一块头巾讨好末央。
末央从估衣店里出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穿着那件黑色半旧布袍,背上斜背着包袱卷,特别是头上多了一顶竹编的斗笠,前檐压的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脚穿清水布袜蓝布鞋,更像一个出门办事的伙计。
按照估衣店掌柜的指点,末央沿着街道一直朝南头走,出了街市不久就看见伯渎河的漕河码头了。
此时是下午时分,河边停了十多条大大小小的木船,有两条船正在装货,除了几个装船的伙计从跳板上上下,也不见别的动静。末央看着这些静悄悄的船不知道哪只是要开往镇江府。他见一个伙计扛着一条空扁担从一条船上下来,边擦着汗走过来,上前道:“请问这位兄弟,打听一下这里有船去镇江府吗?”
那人站住,打量了末央一眼道:“不省得。你要搭船去镇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