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央顺利出了常州府,辨识了北斗星的方向,上提一口气急急行了一二十里,直到东方破晓才觉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贴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这才放慢脚步。此时,四周的景物在朦胧中清晰起来,他这才四下里打量,原来,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荒野之中。他看见自己左边不远有一座孤零零的不高小山丘,树木倒长的高大茂盛,是一处歇脚的好地方,就转身朝山丘去了。
小山丘上却也不是荒芜的杂草丛生,那一群高大茂盛的树木下面除了厚厚的枯叶倒也很少杂草。末央一屁股坐在枯叶上,靠着大树,才觉得周身乏倦。这时候微风送爽,一股淡淡的胭脂的香味萦绕过来,一会儿困意也就来了。他环顾四周,除了间或的虫鸣,没有一点点的声音。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瞬间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沉睡中,他觉得天上落小雨了,浑身已经湿漉漉,却也没有影响他的睡意。不知何时何人把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他睡的更惬意更沉了。可是好景不长,一会浑身上下燥热起来,他伸手去推被子,却怎么都推不开,情急之下猛然惊醒过来。何来的被子,原来暖烘烘的太阳正照在身上,身上已经出汗了。
日上三竿,身上不是一般的暖,就连那微微的风都是热哄哄的。末央站起来四下里望了望,却不知到身在何处,一时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阳光耀眼,他退到树荫下稳了稳神,发现山丘下不远的地方有几间茅草屋,应该是一处小村庄,这时候肚子里咕噜噜冒出一串的饿泡,他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没进粒米未食。好在明珠送给他的小包袱还牢牢地拴在身上,心里倒是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
他从山丘上下来,小路边最近的一家篱笆小院里一位枯瘦的须发皆白的驼背老者正抬手遮着眼前的阳光看着他过来。末央走到篱笆前面的时候,那个白发老头朝后退了几步,面露惶恐。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路过此地迷路了,又饿又渴,过来讨碗水喝找点吃的。我有银子。”
也不知那个白发老头听明白了没有,老头咦了哇啦回了一句,末央确实是没听明白,他又指手画脚比画喝水吃饭的模样,老头方才点点头像是听明白了。
老头走过来把柴门拉开,冲末央说了一句,末央站在原地不明就里,老头也伸手比画了一番也才明白过来:原来老头是请他进屋坐。
末央笑了笑进了屋里,老头站在门前又咕哝了一句转身从院子里出去。末央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也就随他去了,这才回头打量了一眼昏暗的茅屋。这间茅屋虽然又矮又小,却也分作一明一暗两间,进门的这间除了迎门墙边的香案条几像个样子,就是一张不高的方桌和桌边几个当作坐凳的树墩子,别的就是沿墙边零乱的农具。
末央以为白发老头给他弄吃的去了,等了一会听到院里有了动静,转过头看见那个白发的老头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半大小子进了院里,他站起来迎到门口,这才看见门外的竹笆墙上趴着几个老孺小孩朝院里瞧着热闹。
那个中年人用怯怯的目光望着末央问:“你到我们这里想要干什么?”说的却是半生不熟的南京官话。
末央总算能听懂人话了,笑了笑说:“我路过这里,又渴又饿,过来找点吃的东西”。
那个中年男人叽哩哇啦对白发老者解说了一番,各个脸上都放松了许多。白发老者咕哝了一句转身离开,到院里驱散篱笆外面的人。中年人笑道:“客官,你请坐。我们乡里人没见过世面,你不要介意”。
末央自己这番相貌个头到哪里都会引起围观已经习惯了,他说:“没有关系。有吃的给我,我一样付银子给你们”。
“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付不付银子再说。客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要到应天府去,可能是走错道了。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是到了南京,末央概念里去北京的路途方向可能更清楚一些。
听闻末央称其为先生,那个中年男子心情大好,对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子言语了一声,等小孩出去才笑着道:“客官,你确实走错路了。这里叫河嘴子村,离去应天府的官道可有好几十里路”,他又看了看末央“地走一天多的路才能上官道,上了官道再走十多天的路就能到应天府了。我年青的时候走过一趟应天府”。
错有错的好处,末央心里道,说不定昨天夜里追自己的那几个人已经在官道上撒开了网等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