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争取?到时候和他结婚了,别的儿媳妇和婆婆闲话家常时说我去接孩子了?我去买菜了?我去送孩子了?我看看大孙子?到我这儿了,和婆婆说我又去医院了?我又透析了?我今天涨了不少?”说到后面,亭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那笑声,却没发自内心只是流于表面,甚至细听,你会发现每一句笑声背后都是刻骨的哀愁。
那时候的许见夏还不完全明白亭亭的处境和悲哀,直到现在,在薛白说着未来的时候,那比吃了黄连还苦的滋味,却在心里蔓延开来了。他以为她是不好了,其实她只是有些濒临绝望…
“没有,我只是在想那得修多大的房子。带着老婆孩子,你家才能住的下。”面对着薛白关切的眼神,她的心里更是止不住的难受,却还不得不苦笑着打趣说道。
薛白只是比较直但并不傻,他知道她刚才只是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心里绝对是有事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让许见夏变成现在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一遍又一遍的追问道,可许见夏只是摇摇头却什么也不想说。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两个人都低着头默默继续转着圈圈,许见夏觉得这实在是太压抑,而且忽然那一瞬间,她不想看到薛白,好像这样就可以又一次逃避掉爆发的问题,于是她对薛白说我想回家了。薛白不明所以,但也有点怒气了,他不喜欢这样俩人明明别扭还要面上装作相安无事的模样。于是他也同意了,就让两个人冷静一下吧。
“你父母在催你了吗?让你相亲了嘛?”许见夏想到亭亭的经历,突然有些把对自己的自卑化为了莫名的愤怒,于是阴阳怪气的问薛白。
“你在说啥?”薛白一头雾水,“我跟他们说了我有对象了,相啥亲?”
“他们又不知道我的情况,要是知道了会允许吗?”许见夏逼问,薛白一时间被问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许见夏见他那个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但也有些不忍这么逼问他,于是自己给彼此找了个台阶,“我的意思是,我和你这么远。你从学校过来,他们不担心吗?”这话许见夏自己找补的都觉得可笑。
“我这么大个人了,怕啥?他们说了,我我要过来就自己承担车费和后果,我想过了,没啥可怕的。”薛白还没从刚才逼问的尴尬中走出来。
后来的这件事,许见夏和薛白都默契的不在提起,直到薛白上班之后偶然又提过一回关于以后的事情,那时候他因为工作的迷茫以及不适应,所以性子黑化了许多。
他告诉许见夏他现在不想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任何人也不再变得重要,他离开学校努力上班,发现生活是这么鸡毛一地,人与人之间,真心原来这么不紧要,利益才是进入社会要学习的第一课。
“那我俩呢?”许见夏顺着他的话又一次提起。
“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有以后。”薛白如是说。
“是吗?所以呢?”许见夏被气笑了…“你想分开吗?”此时他们已经在一起第4的一个年头了。
“我没这么想。”薛白叹了口气。
“那是什么意思,没有以后。”许见夏继续问道,她知道薛白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定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后来就因为这个吵了一架,一度选择分手,薛白也没有在挽留。就这么分了大概几分钟,薛白却好像忽然清醒过来,又开始正常沟通,最后和好…
但这件事给许见夏的心理阴影确实史无前例的巨大,深夜时分,她总会忍不住思考薛白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把所有的过错归结于那个可恶的疾病身上。
看吧,人的语言堪比世上最毒的武器,它杀人于无形,却不自知。许见夏生病后,失去的东西,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越来越多,可一句无心的话,往往才是最最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