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顾予白坐在角落里看着宴会厅里的觥筹交错。

世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学会商场里的阿谀奉承。

但也有人例外。

比如那只小天鹅。

一开始蛮不讲理地塞给他午餐，笑得跟个小太阳一样耀眼，那时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漏掉一拍。尽管他知道她对他有所图，他也放任她的不讲理，毕竟这所学校里没有人不对他有所图。

她每次都准时在图书馆前等着他，见到他便扬起笑跑过来，递给他午餐，说一句今日打卡完成笑嘻嘻地跑开。他想，是那抹笑勾住了他，让他慢慢地想跟她多待会，但好像没有什么话题，他就只好问问她都做了什么菜，可也就一两句。

后来听说她生病了，他一直挂念着，直到再见到她。她发着烧给他送来了午餐，却说那是最后一次，这让他慌了神，不自觉地说出之前查到的事，发现她并不知情，不仅如此还被吓得脸色白上加白，他有些后悔。又听到她给苏恪打电话，不自觉地撒娇让他心里产生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

她没问苏恪，这反而给了他继续要求她送午餐的机会。果不其然她答应了。

又见她对别人给他送午餐这件事耿耿于怀的时候，他又不自觉欣喜。不过他问她为什么要给他送午餐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我有病，倒是让他哭笑不得。

她那天没问发生什么事就走了，第二天来的时候就急急地问他。她眼睛里都是不安，想到她家的情况，她应该是很在乎她的哥哥，他不忍心告诉她苏恪内忧外患的情况，只告诉她是因为资金周转出了问题，苏恪急于扭转局面，夜以继日工作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导致贫血才昏倒的。

见她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她又恢复了以前那般，每天准时给他送来午餐，偶尔他会说明天想吃什么，她嘴上反驳给他做什么就吃什么，可第二天他打开餐盒的时候就会有他说的菜。

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天鹅。

再来就是今天，难得见到她害羞的样子。

他有些不满足一天只见她一次了，所以当慕容熙提到分班的时候他心动了。

每天见到她确实不错。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那只小天鹅脸红的样子，不由低头轻笑。

“白啊，你笑什么呢？”慕容熙贱兮兮地凑过来：“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一起开心开心？”

顾予白一秒变脸，语气淡淡：“你在这儿做什么？岳小姐呢？”

慕容熙在沙发上一摊：“我刚刚跟着小可儿，以为她是气得夺门而出，想去安慰她，结果她去拿了一个鞋盒就奔着你们去了，可怜我被勒令在楼下等着，她下楼之后可能是看我听话的，就跟我跳了支舞。”

“那你可真听话。”顾予白想起方才在舞池里确实看见他们两个，现在他一个人凑过来，难不成……

他问道：“你又惹她了？”

慕容熙喊冤：“哪敢啊，是她跳完舞就不认人，扔下我出去接电话了。”

“苦命的我只好来找你了。”

“对了，你跟小慕晓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你自己？她人呢？”

顾予白抿了一口红酒：“脚疼去休息了。”

慕容熙瞥到一个身影从二楼跑下来，匆忙间还绊了一下，稳住身形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人群。

他问道：“在二楼？”

顾予白嗯了一声。

慕容熙：“你不用去嘘寒问暖一下？”

顾予白：“让她休息一会。”顺便脸也降降温。

慕容熙又问：“就她自己？”

顾予白看他，嗯了一声。

慕容熙：“白，我得提醒你。如果你决定好要亲近她，就得考虑你会给她带来的危险。”

“身为顾家掌权人，你不仅在商场上备受瞩目，在学校里也会引起觊觎之心。”

“如果你谁都不在乎，她们谁也得不到，就会维持一种表面的平衡，可是你一旦亲近谁，平衡被打破，那个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予白静静地听着他说。

“这所学校虽说顾氏是最大东家，可是这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她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夺走你。”

顾予白从他的话总结出要点：“你是说她会有危险？”

慕容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顾予白沉思了几秒，道：“是我考虑太少。”

贪恋太多反而失了危机感。

慕容熙看他一脸凝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这么严肃嘛，也是有解决办法的。”

顾予白虚心请教：“什么办法？”

慕容熙：“把她的身份明确了，碍于顾家，她们不敢。”

顾予白：“……我怕她不肯。”

慕容熙：“为什么不肯？”

顾予白：“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隐约觉得她不会这么同意的。”

慕容熙：“白，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她吗？”

顾予白脑中浮现和苏慕晓相处的点滴，抚上自己的左胸，第三根肋骨下的心跳告诉他：“是喜欢的。”

慕容熙：“那就去试试。”

“实在不成你就用上你顾家的权势。”

顾予白：“………”

前面的话说得挺正经，怎么就冷不丁地不靠谱了？

果然不能对他期望太大。

慕容熙还在说：“我说真的，小慕晓很适合你的。”他都看见了，每次午休回来之后他那眼睛里的笑都快晃到他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