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连忙道:“是九州人族的语言,音调有些奇怪,大意是“一条大河,波浪宽””
毕方大君微怔,“什么意思?”
妖王犹豫片刻,说道:“可能是在提醒我们,其余潜入妖域的人族间谍,在一条大河附近。”
毕方大君问道:“你确定吗?”
“这,这……”妖王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只道,“他从始至终,都在说这句,大概,或许,很可能……”
话还没说完,这只妖王身体爆开,血肉碎块,溅了周围的妖王们满身。
毕方冷冷道:“不需要浪费时间,杀了。”
一只妖王慌忙领命而去。
山体巨大溶洞之中,狰王,更准确的说,是占据了狰王肉身的赵康,躺在石板上。
他的四肢,都被铁链捆住。
前肢的皮肉,都已经被一刀刀割下,只剩白骨。
胸前的肉,被一片片剜下来,露出粉红色的,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腹部被破开一道口子,脏器被一件件取出,摆在旁边。
三阶妖王的肉身十分强悍,即便这样,也无法立刻死去。
每当赵康疼的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就有妖兽上来,往他口中灌入一种特殊的汁液,使他的大脑保持清醒。
“知道我为什么不割你脖子上的肉吗?”
一只镰鼬妖王问道。
赵康没有回答。
镰鼬妖王森冷道,“因为这里有无数的神经,切断一根,你感受到的痛苦就少一份。”
“真是胆大啊,居然敢跑妖域来作乱。”
“这种功法,就是你们九州人族的夺舍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知道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告诉我,你的那些同伙在哪里,把他们供出来,我才能让你死的痛快。”
赵康忽然张开了嘴。
镰鼬妖王一喜,将耳朵凑了过去。
“一条大河……”
“找死!”
砰。
一刀下去,半截身躯脱离。
赵康看向溶洞顶部,双眼涣散,口中唱着那熟悉的曲子。
“风……吹稻……花……”
刀子,不断的在他身上切割。
鲜血流淌出来,烧红的铁片杵在伤口处,将断开的血管烧焦合拢。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每一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
此刻躺在石板上,就如同之前的许多年,躺在老旧筒子楼的床上。
那时候,自己的妻子,每天都会来陪自己聊天。
那时候,女儿放学回来,也总喜欢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边趴在床边写作业,一边说着学校里的事情。
他想要下床,走出房间,陪妻子去逛逛街,陪女儿去学校开家长会。
但他做不到。
他只能躺在床上,如同一个废物。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只是,终究是不一样了。
外面的妖兽,终究是被自己挡下了。
也有上万只妖兽,因为自己死掉。
如果论功行赏的话,自己应该能分到一大笔钱吧,老婆女儿的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甚至遥在故国内陆的那座城市,也可能因为自己,免受毁灭之灾。
很值得呢。
溶洞之中,又有妖王的气息进来了。
赵康嘴角微微上扬。
“我家……就……在……岸上……住……”
……
战争前线。
冲击波传来,跟着两名医疗兵逃跑的赵婷婷,忽然感到后背有巨大力量传来,接着脚下一空飞了起来,而后重重砸向地面。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身体蜷缩,落地后翻滚出去七八米。
一阵天旋地转。
耳朵里嗡嗡的响,眼中一片黑暗。
过得片刻,视线恢复,赵婷婷倒在地上,艰难地扭头往回看。
只见那名战士所在的地方,化作了一片火海。
“一定要活下去。”
那个只见过一次的战士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赵婷婷想起了他的那张脸,那张被烧的溃烂焦黑扭曲变形的脸上,有一双眼睛,闪耀着光芒,就像是盛夏夜空的星星。
小时后,她被父亲保护的很好。
后来父亲病倒,母亲更疼爱她了。
哪怕在学校里,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关照她。
如今在战场上,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却愿意用生命保护她。
“我总是被勇敢的人保护的很好。”
“可为什么,我就不能勇敢一点呢?”
有什么东西从爆炸的火焰中飞了出来,正好落在旁边的地上。
是一块金属铭牌。
上面写着一行字:
“刘桦强:赤城城防司中士”
赵婷婷捡起被烧的通红的金属铭牌,死死捏在手里,哪怕灼痛感让她浑身打颤,也不愿松手。
“赵婷婷,快起来,离开这里!”前面,刚爬起来的医疗兵吼着提醒。
赵婷婷起身,将医疗箱挂在身上,反身,冲向了前方,更为惨烈的战场。
她觉得,
与其做一个志愿者,不如,做一个兵。
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冲向厮杀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