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瘤状物体，长在巨鸟后背。

肉瘤直径数千米，高大如山，不断蠕动，一根根大小不一的管子，从肉瘤中长出来，吸附在巨鸟身上。

肉瘤每蠕动一次，巨鸟身上的血液，就会被这些肉管吸出，输送到巨大肉瘤之中。

肉瘤下方，有数千个口器，随着肉瘤每一次蠕动，都有一枚卵从口器中挤出来。

排着队，守在口器旁边的妖兽，推着温热粘稠的卵，来到被符文炮炸出的窟窿边缘，将卵推下去。

做完了这些，妖兽来到一旁，在断开的肉管处大喝几口巨鸟的血液，恢复些力气，又开始排队。

肉瘤每一次蠕动，巨鸟都会发出一声轻微悲鸣。

李响右手虚握，一柄阴气长剑凝聚，一剑挥出。

竖立着的，长达千米的半弧形剑气，沿着巨鸟脊背向前飞出。

剑气很薄，如一条黑色细线。

向前推碾。

黑线所过之处，妖兽身躯化作两半，切口平整光滑如镜面。

剑气来到如山般的巨大肉瘤前方。

而后，毫无阻碍的穿过肉瘤。

肉管被切开，数十米厚的皮肉被切开，里面无数巨大脏器被切开，上百万计的大小不一的卵被切开。

哗啦啦。

如山肉瘤，轰然坍塌。

粘稠液体，如开闸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无数妖兽，被肉瘤中的体液卷进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溶解。

“叽叽叽叽~”

那巨大肉瘤，发出一阵尖锐叫声。

无数肉管，从巨鸟身上拔出，支撑着不断瘫软崩塌的身躯，往外逃离。

肉瘤离开，李响终于看到巨鸟的背部。

它背上羽毛、皮肉、经脉，全都被那肉瘤吞噬，只剩下光秃秃的骨骼。

穿过骨架，能清晰看到巨鸟腹腔中的巨大内脏。

所有脏器，都被肉瘤的肉管穿透，干瘪萎缩，此刻正缓缓的往外渗血。

那颗巨大心脏，也只是在艰难而缓慢的跳动。

也不等李响下令。

玄龙喷出一口龙息。

这道龙息，比它在清虚宫喷出的龙息更大。

它很愤怒，无比的愤怒。

只有将这肉瘤粉碎，才能熄灭它心中的怒火。

轰。

逃亡的巨大肉瘤被龙息击中，轰然炸开。

血液、体液以及碎肉，满天飞舞，而后坠落，打在那些妖兽身上。

一片妖兽的哀嚎声中。

“啾~”

没有了跗骨之蛆一样的肉瘤，巨鸟鸣叫一声，以余生最后一丝力量，振翅而飞。

数十里宽广的双翅，卷起狂风，托着巨鸟的身躯，穿过了云海，飞向那世间最耀眼最温暖的太阳。

那巨大的，灰蒙蒙的眼中，此刻，终于焕发出了神采。

这是它生命中的最后时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李响御龙而飞，和巨鸟齐肩并进。

巨鸟转头，看着巨龙，看着站在龙首的那个小小的人类。

李响轻声诵念：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巨鸟双眼浸润，而后一声高亢鸣叫，“啾！”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绝云气，负青天……”

李响声音越发高亢雄浑。

巨鸟振翅高歌，相附相和。

“啾啾~”

一声鸟鸣，响彻九天。

新历136年秋。

有巨鸟坠于九州之北，如天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