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有些不解:“这人到底是哪一边的?”
东宫安危乃是重中之重,历经多次兵变,无论太极宫亦或东宫的将官、禁军都换了好几茬,既然一直被陛下信任、且之前从未表现出不臣之心,那么李安俨按理来说应当是陛下信重之人,可是现在李安俨对太子乃至于皇后所表现出来的不敬,却无论如何不像是忠心耿耿之辈。
皇后苏氏也忧心忡忡,却又感到庆幸:“幸亏咱们有所预防,万一风波乍起之时李安俨意欲对太子不利,咱们也能多抵挡一阵等候太极宫的援兵,否则若是全无准备,实在是危险至极。”
晋阳公主便叹了口气:“所以权力什么的最是讨厌,可令父子成仇、可令兄弟反目,满朝文武谁忠谁女干皆在迷雾之中,未到最后关头全无知晓。”
伸个懒腰,小手儿遮着嘴巴打个哈欠,无精打采道:“算了算了,这种事还是让男人去操心吧,我困得不行,先睡了。”
皇后苏氏忙道:“来人,快快服侍殿下安歇。”
“嫂子也不必优思太甚,既然姐夫已经知晓此事并且亲自安排,那必然是万无一失的,你也要养足精神才行,万一当真局势有变,总不能指望太子稳定大局吧?”
“嗯,你去歇息吧,我坐一会儿便睡。”
待到晋阳公主与宫女去往一侧的寝殿安歇,皇后苏氏一个人坐在灯下,光晕映照得肌肤愈发洁白胜雪,眉目如画,容颜秀美看不出早已身为人母之衰老,反而平添了几分少女未有之韵致,光彩夺目、秀媚靓丽。
只不过此刻秀眉微蹙,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刚愎,不听劝谏,执意任凭贼人先行发动而后发制人,如此固然躲避了“屠戮宗室”之骂名,却也平添诸多风险,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是周详的防御也难免百密一疏,而一旦失误,后果便是万劫不复。
为了所谓的“正名”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便如此自陷于险地,殊为不智。
万一陛下出了什么意外,让她们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心里对陛下之怨气愈发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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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有数十车辆进入东宫、藏匿于丽正殿?”
翌日清早,李承乾用过早膳在御书房内处置政务,便听得通事舍人李思暕小声汇报。
“家兄职责在身不敢懈怠,故而半夜的时候前往丽正殿请求搜查,但无论是车辆亦或运送之物都已经妥善处置、无法得知究竟,只知道名义上乃是晋阳殿下之衣裳饰品、日常用物……家兄虽然疑窦重重,却不敢冲撞皇后、公主,只得不了了之。”
李承乾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淡然道:“既然皇后与晋阳如此说,那就是如此吧,告知李安俨不必深究。”
他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想来也不过是皇后担忧局势有变东宫危险,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至于运送入宫的东西无外乎兵卒亦或火器,甚或兼而有之,用来增强丽正殿之防御。
皇后数次劝谏担忧东宫之安危,他都未予理睬,避免因为增强东宫防御力量而使得那些贼子生出惊惧从而不敢动手,他深信东宫在李安俨的防御之下固若金汤。
不过既然皇后如此做,由得她便是。
妇人短视且无气量,杯弓蛇影自寻烦恼,无需理会……
李思暕躬身应下。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看了眼一旁侍立的王德,问道:“长乐去了房家?”
“是,昨日下午高阳殿下派人入宫,邀请长乐殿下去房家小住几日,说是房家上下都想念孩子。”
“该不会是高阳又打孩子的主意吧?”
李承乾有些发愁,自从长乐公主给房俊诞下这么一个“私生子”,高阳公主便心心念念要将孩子收归房家,不愿房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可长乐公主自然不可能与孩子分离,又不能正大光明嫁入房家,于是与高阳之间发生了好几次言语上的冲突。
如今干脆将长乐请去府上,万一到时候不放孩子跟长乐回宫,姊妹之间必定还得闹上一场,搞不好官司就得打到御前,他这个哥哥左右为难、很是难做。
心里对房俊的怨气又增加了几分,若非这个棒槌纠缠长乐,何至于有今日之困境?
王德谨慎道:“老奴并不知晓其中究竟,不过长乐殿下出宫的时候心情很是不错,听闻去了房府也还挺好,房府上上下下出门恭迎,高阳殿下甚至大开中门迎接长乐殿下母子。”
李承乾无语,瞪了王德一眼:“你个老奴糊涂,开中门迎接那是好事儿么?”
名门大族的中门一般情况下是不开的,所以“大开中门”就意味着府中有大事发生,亦或身份极为尊贵、重要之人入府,即便是长乐公主前往房府也够不上“开中门”的规格,所以高阳公主让人“开中门”表示出对于鹿儿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