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又想起穆元佐那句话,节奏缓一缓,或许形势便会截然不同……
窗外大雨瓢泼,裴行俭的思绪有些混乱。
请上官仪饮了杯茶,裴行俭道“此刻那张明圃便在会客厅中,他想要渐渐王敬训,借口是害怕水师滥用酷刑、屈打成招,不过吾尚未见他。那王敬训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即便有了他的供词,没有实证,怕是也奈何不得太原王氏,更别说长孙家那等庞然大物……”
说到这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仪。
他知道房俊对于此人颇为看重,而此人能够从一介小小县令两年间升迁至苏州刺史府主簿,固然有房俊背后推动之力,其本身之能力亦是不可小觑。
所以,他征求一下上官仪的意见。
上官仪对视着裴行俭的目光,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心领神会,轻笑起来,抚掌道“此计甚妙,没有实证,那就给他弄点实证……只要能够将太原王氏攀扯进来,这潭水就算是混了,再从中周旋,便从容得多。甚至于……都无需裴长史再废什么心思,太原王氏自己就坐不住了。”
裴行俭也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上官仪大笑“略同,略同!”
裴行俭便将族弟裴肃喊进来,吩咐道“去水师领取一些震天雷,然后送去王敬训的住处,另外通知苏大都督一声,稍后还要他配合行事……”
裴肃一听就兴奋了,当即领命而去。
裴行俭看了上官仪一眼,二人相视大笑,惺惺相惜,颇为相得。
裴行俭从后门将上官仪送走,又站在门口望着瓢泼的大雨将院墙房舍冲刷得焕然一新,雨水积在院中肆意横流,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施施然前往会客厅。
张明圃如坐针毡。
他万万没料到水师能够如此之快的找到王敬训这条线索,并且如此强势的将其抓捕,大意了啊……
如今王敬训被抓进镇公署监牢,镇公署内倒也不是没有他的眼线,只是这件案子着实太过严重,没有裴行俭的命令,谁敢放他进去见王敬训?张明圃连大门都进不去,没办法,只得前来寻找裴行俭。
见到裴行俭的身形自门口出现,张明圃强忍着心中恼怒,起身拱手,冷声道“裴长史当真贵人事忙,本官在此恭候多时了。”
裴行俭不苟言笑,随意拱拱手算是还礼,径自坐到主位上,淡然道“如今码头仓库被炸,震天雷丢失许多,尚有许多兵卒因此殒命,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倒是有所怠慢了。只是不知张别驾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张明圃憋着气,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水师兵卒当街拿人,甚至动用弓弩射伤平民,本官倒是要问一问,汝等眼中,可还有王法么?”
“呵呵。”
裴行俭冷笑一声,抬眼瞅着一脸愤怒的张明圃,缓缓说道“足下此言,有欠考量了吧?那王敬训对于此案有着重大嫌疑,足下身为苏州别驾,不想着协助水师缉拿嫌犯,反而一味袒护,却是为何?”
不带张明圃反驳,裴行俭狠狠一拍桌案,怒叱道“再者,拿人的是水师,射伤人的也是水师,你跑到吾华亭镇危言恐吓、大放厥词,是何道理?!”
张明圃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了?
“既然所有一切都是水师的错,那王敬训如今如何在华亭镇的监牢之中?”
“此乃吾与水师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尔等分明就是串通一气,藐视王法,陷害良善!”
裴行俭冷冷的看着张明圃,警告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足下说吾藐视王法,吾不予辩驳,汝尽可向苏州刺史反应情况,亦可前往京师,去三法司呈递状纸,甚至去太极宫门前叩阙告御状……至于陷害良善,那更是无稽之谈,若王敬训清清白白,事后自会放他离去,可若是证据确凿,纵然是赵国公在此,也休想让吾退后半步!”
张明圃心中顿时一惊。
完了,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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