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万彻眼下地位崇高,张大安不过是国子监一介学子,连一个爵位职衔都没有,自然不敢托大,不将其放在眼中。
他这么起身施礼,其余诸人也发现了薛万彻,赶紧都起来一一施礼,态度还算恭谨,只是尽皆心中纳闷——不是说房二与这位薛老三并不和睦么?今日怎地走到一处,看样子关系还颇为亲近……
薛万彻从房俊身后走出来,摆摆手,随意道“免礼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张大安、李思文、程处弼等人面面相觑。
自家兄弟?
拜托,您可是跟咱们的爹齐名的名将啊,你这跟咱们称兄道弟,爹爹那边怎么论辈分?
薛万彻这人没心机,是个自来熟,平素最是喜欢跟小辈们一起玩耍,像是杜荷、柴令武、以前的房遗爱等等,甚至包括李恪等皇族子弟,在一起也不摆架子,怎么玩得开心就怎么玩,甚是受到小辈们的喜爱。
这会儿也没将自己当外人,径自寻了地方坐了,也不讲究什么宾主之位,反正大家都席地而坐,随意一些更自在。
坐下之后便连连挥手“愣着干啥?该吃吃,该喝喝,就将吾等成你们大哥,千万莫要约束,以免玩得不开心!”
众人都看向房俊。
以前,房俊的存在感并不高,这个小圈子里头领头的是李思文、长孙涣,等到房俊异军突起,以不可阻挡之势一路青云直上,不仅自己搏了一个侯爵的身份,更是位高爵显,深受皇帝器重,便隐隐有了“带头大哥”的气势,大家都尊重他,封他为尊,愿意听从他的建议。
房俊看着已然将一个歌姬揽在怀里,任由歌姬给自己喂了一个“皮杯”的薛大将军,挠挠眉毛,无奈一摊手,道“诸位不必客气,敞开了玩儿就好。”
众人顿时尽皆松了口气。
李思文最活跃,离薛万彻坐得也近,当即坐下,敬了薛万彻一杯,笑道“叔父乃是当世名将,吾等在家时常听闻长辈言及叔父之功勋,要吾等以叔父为榜样,一直以为叔父亦是那等严肃恭谨的性子,却不知晓原来这般开朗,来来来,小侄敬叔父一杯。”
薛万彻拈着酒杯,并未饮下,而是瞪着眼睛问李思文“你爹在家中谈及吾,还让汝以吾为榜样?”
李思文点头道“确有其事!”
薛万彻顿时大喜,哈哈笑道“娘咧!李靖这个老匹夫,以前成天到晚跟老子板着张脸,好像老子欠他钱似的!还以为这人瞧不起吾这个大老粗,却原来私底下亦是佩服得紧,哈哈,好好好,饮圣!”
当即一仰头,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昨夜宿醉的影响,可见酒量之豪雄。
李思文却黑了脸。
你这张口老匹夫,闭口老子的,当我不存在啊?
不过见到薛万彻胡子眉毛一起掀动的兴奋模样,也就懒得跟他计较。酒桌上的话语本就不当真,再者说,谁不知这位就是个浑人,哪怕当着皇帝的面,怕是也敢不守规矩?
待到房俊入席,气氛愈加热烈。
都是儿时的玩伴,固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差距,渐渐有些一切别样的寻思,未有当年那般纯粹,但是这份情谊却掺不得假,哪怕心底里隐隐有一些巴结的心思,亦未有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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