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奸?”
时泠看向桑扶的目光顿时满是厌恶。
桑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厌恶神情,顿时慌张无措了起来,恍惚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原本时泠那十分的相似,此刻竟是变得有十二分相像,形神俱似,仿佛消散于天地间的那人又重新回来了一般。
桑扶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乱说。我只是忍辱负重,假意屈服啊。我最后也死在了他们手里啊。”
时泠一听就知道他在瞎扯,她压根没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功德。
温玉竹更是直接撕开了桑扶的伪装:“你死在他们手里,是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口中的假意屈服,就是带着他们前去毁掉所有龙脉?”
古来便有挖龙脉,泄王气,断国运的说法。
恍惚之间,时泠想起了黑白无常曾经说过,诸神之战,东方神明舍身入局,为了三界苍生不再生灵涂炭而牺牲,最后的结果是,东方的人赢了,西方的神赢了。
所以是那位神明,舍身入局重塑了龙脉?
她明知此局必输,但却甘愿赴死,只因为倒下一个她,却会有四万万个她站起来。
她是山川大河,皇天后土,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所以即便身为高坐云端的神明,也从不觉得自己的生死比三界众生更重要。
时泠想起了之前送赵兴邦回到正确时间线时,偶然进入的那辆火车。那辆火车好似穿梭了光阴,直冲她的脑门,恍惚之间,她又看到了车上回眸的那个旗袍女子。
她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有着清冷淡漠却又温柔悲悯的神性。
神明行走在人间,便也染上了烟火。
温玉竹的话印证了时泠的猜想:“桑扶,你带着他们毁掉了龙脉,也害死了你高不可攀的神明。她重塑国运龙脉之时,西方诸神偷袭,她至死目光不曾挪开半分,甚至在死前带走了西方所有参战的古神。月亮从此陨落,你连举头望月都是一种奢望,即便你在世间不断寻觅她的眉眼,却拼凑不出一分月光。”
桑扶仿佛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世界百年历史沧桑巨变,他也早已从当年卑微摇尾乞怜苟且偷生的小人物,变成了阴间一大鬼王,可温玉竹的一番话,却将他重新拉回了那段屈辱痛苦的岁月。
在那段暗如长夜的岁月里,她是唯一的光与信仰。
他甚至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唯一一次靠近时,她甚至不曾看他一眼。
但是……
桑扶近乎执拗地辩解着:“她不怪我。她和阎王说了,她不怪我。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有一个人要被逼迫着去做这件事,总有一个人要背负骂名。”
温玉竹嘲讽:“可在你之前死了很多人。他们宁肯去死,也不会去做这件事。她不怪你,只是你不配,她的格局着眼三界苍生。但你也因此被打入无间地狱,若非诸神之战东方战败,地府崩塌,你怎会有机会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