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滴着水，像只落水狗似的，被周老头儿扭送到政教处。不是冤家不聚头，正好碰上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的何妖精。

“嘿嘿，我当是谁，这不是294号儿吗？你——叫啥来着？”何妖精张开血红的嘴，露出一口白牙。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哟，小子还跟我这儿装大尾巴鹰？还以为有人罩着你呢？胡洁早就被开除了！对了，还有你那个狐朋狗友25号儿，听说今儿他疯了？看你这样儿，也差不多了吧？”说完，何妖精跟周老头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跟妖魔鬼怪吃人前的笑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没看见他刚才那样儿！比那小子还疯十倍。我看应该把他们两个都送精神病院。”

胸口仿佛有一团抑制不住的烈火在燃烧，我瞪大眼睛愤怒地盯着他们，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们一人几个大嘴巴。

“哟，这小子还生气了？知道这是啥地方不？还轮得着你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周老头儿冲过来踹了我一脚，差点儿把我踹到地上。

“老周，你干啥？！”何妖精生气地一甩脸子。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看这小子忒气人了，想替你教训教训他。”周老头儿知道抢了正主儿的风头，急忙砌词辩解。

“算啦。听说——今儿早上是你先看出来那小子疯了的？”

“咳，还说呢，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老周活了这么大岁数儿，啥人没见过，啥事儿没经历过？可碰到今儿早晨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

“少扯那些用不着的，到底咋回事儿？”

“昨儿晚上我在门卫室值班儿，今儿早晨大概五点钟不到我就醒了，你知道，老头儿觉少，醒得早。天刚蒙蒙亮，我像平常一样起床洗漱，然后打开门卫室的门透透气。谁知道刚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门口一动不动。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去拿手电一照，原来是个人，穿着校服，还是个学生！瓢泼大雨里边儿，那个学生躺在那儿闭着眼一动不动，脸白得吓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吓坏了，赶紧打了把伞大着胆子一步步走过去……”

我跟何妖精都屏住呼吸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走近了看，那学生真的像一具死尸，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跟白纸似的，眼睛紧闭着，水顺着头发、耳朵往下直流。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转身就想跑。鬼知道那时候是咋想的，我不但没跑，反而蹲下来用我所有的胆子伸出了一只手，推了他一把……啊！”

周老头儿突然大叫一声，把我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老周你神经病啊！”何妖精捂着胸口尖叫起来，涂着一斤白粉的脸显得更白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是一下子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儿，当时我都快被吓尿裤子了。”

“哎呀，恶心死了！到底咋了？”

“当时我手抖得厉害，可还是推了他肩膀一下，他身上冷冰冰的，跟死人一样。我正想把手伸到他鼻子下边儿看看有没有气儿，突然，我的手腕子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