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巨妖身躯庞大,凶猛骇人,力量通天彻地,连宗师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但许是与前世鲸鱼性情有些相似,东海巨妖虽然将几艘巨轮战船撞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但从始至终,它都没有杀人。
陈棠曾亲眼目睹,它与北乾那头真龙在海底厮杀搏斗,染红了海面。
可东海巨妖对于人类这个族群,似乎颇为友善。
它载着陈棠在东海中起伏,掀起惊涛骇浪,撞碎巨船,看着无数天壶洲的人落水,更像是戏耍对方,并没有真正伤人的意图。
陈棠倒也没有逼迫东海巨妖的意思。
只要将这群追兵拦截住,自己能顺利返回神州就足够了。
经过此劫,不论是天壶洲的人,还是东莱洲的玄师,恐怕都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至少不敢再派船出海追击!
这些巨轮战船,每一艘都造价不菲,被东海巨妖撞成一堆破烂,对北海国,月夜国都是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只是,天壶洲众人的反应,有些超出陈棠的意料。
丛云柴川和月夜仓两位宗师,还算正常。
丛云柴川腋下夹着丛云京,又捞起凌云真君,拖着重伤之躯,脚踏碎木片,朝着岸边飞奔而去。
月夜仓也是仓皇逃命,不敢逗留。
可其他人却好似吓傻了一般。
最初众人在海面上扑腾,努力寻找漂浮之物,眼神中尽是恐惧和惊慌。
但没过多久,看着东海巨妖上,仰天长啸的陈棠,这些天壶洲人眼神中的恐惧震惊,竟然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尊敬,甚至流露出狂热的神情!
“须佐,须佐!”
海面上,不知哪个人站在木板上,指着陈棠的方向,口中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节。
“须佐!须佐!”
这道声音,在众多天壶洲人之间迅速传开,无数人大声呼喊,也变得极为亢奋。
一些寻找到木板上的武者,竟纷纷跪拜下来,朝着陈棠的方向不断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极为虔诚。
“这……”
陈棠看得一脸懵。
早在旧都的时候,看到这群人对丛云京、天照千鹤的追捧姿态,他就觉得这里的人,脑子多少沾点不正常。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大病!——
海岸上。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越来越多的人聚在此地,远远望去,密密麻麻。
“天啊,是海妖!”有人感叹。
“这头传说中的妖兽,没想到,今日竟有幸目睹真容,便是让我现在死了值得了!”有人热泪盈眶。
“海妖为何会突然现身?”
“北海国和月夜国做了什么,竟引得海妖如此震怒?”
天壶洲的海岸线上,已经是人声鼎沸,喧嚣一片。
在天壶洲,东海巨妖被称为海妖。
“须佐!须佐!”
有人先被海浪冲上岸边,满脸震惊,仿佛丢了三魂七魄,口中反复呢喃着。
“你说什么呢?”
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
“你们仔细看,慕容海棠在上面,是他驾驭海妖,撞碎了我们的巨船!”
这人浑身颤栗,激动的说道:“他,他就是须佐!”
周围的人闻言,哗然变色!
须佐,乃是天壶洲海神的名字,三大神明之一。
即便须佐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
这尊神明存在的证据,就是他留下来的那柄插在石碑上的神器——丛云刀。
丛云一族因为守护这件神器,才得以崛起,在天壶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巨大的声望。
天壶洲人崇尚武道,所以才会追捧丛云京、天照千鹤这样未来的武道强者。
但在武道之上,还有让天壶洲人敬仰崇拜的,就是三大神明!
每一位,都是不容亵渎,地位超然的存在!
“怎么可能?”
有人不敢相信。
“大家仔细看,好像那上面真有一个人!”
“他是海神须佐的转世之身吗?”
“可是海神须佐,怎会转世到一個如此丑陋的人身上?”
“你们离得太远,须佐后来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他身形伟岸,剑眉入鬓,面如冠玉,那张脸,那个身材,简直是完美!”
“是啊,我想不到除了须佐海神,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
这边的消息,迅速在漫长的海岸线上爆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巨大的波澜!
“啊!”
天照千鹤忍不住捂住胸口,轻呼一声:“他,他竟是须佐海神吗!怪不得,怪不得……”
天照森野身为一国军主,宗师强者,自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所谓的三大神明,只是这片天地间,曾经修炼到武道巅峰的强者。
那个年轻人,怎么会是神明。
“千鹤,不要胡思乱想。”
天照森野沉声道:“据我所知,此人来自神州,须佐海神,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天照千鹤忍不住说道:“可若他不是须佐海神,怎么会如此强大,可以轻松将我和丛云京击败,甚至连筑基境玄师都伤不到他!”
“他的天赋不错,确实有几分手段,但……”
天照森野尝试解释着。
但话没说完,已经身边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朝着海妖的方向跪拜下去,目光尊敬,神色虔诚。
“你们……”
天照森野有些恼火。
“军主,若非是须佐海神,如何能驾驭海妖?”
有人问道。
“……”
天照森野一时语塞。
他现在也搞不明白,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照千鹤心中一动,突然回想起当初在天照宫中,无意间看到的一幕。
怪不得,天照宝鉴与他接触,会突然发生异常。
怪不得,他能拿起天照宝鉴,却毫发无损。
原来如此,我早就该猜到的。
是我太笨了。
“须佐海神,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天照千鹤跪拜下去,低垂着头,心中暗道:“爷爷,这回伱真的错了。”——
丛云柴川夹着丛云京,拖着凌云真君,狼狈不堪的逃回岸边,却看到众多天壶洲人跪拜下来,就连自己的族人,都极为虔诚的跪地叩首。
到了这个年纪,他早就波澜不惊,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