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敦之乱,影响深远,就连元帝都被沈敦囚禁,最终郁郁而终。”
明月散人道:“只不过,这期间赤龙居士始终站在夏朝皇族这一边,并未因为与沈敦同族,便与其一同作乱,而且在元帝病故后,辅佐二世明帝继位。”
“后来,沈敦之乱平息下来,由于赤龙居士,算是保住了沈氏在南夏的地位。随着赤龙居士去世,沈家影响已是大不如前,后人大多在朝中为官,在军中没有出现过强人执掌兵权。”
“但即便如此,琅琊阁沈氏仍是南夏最大的门阀之一。”
陈棠恍然,道:“天壶岛上沈彻这一脉,就是沈敦的后人?”
“不错。”
明月散人道:“沈敦之乱后,沈敦这一脉,包括不少叛军遭到清算围杀,幸得赤龙居士早有筹谋,为沈敦后人寻得出路,派遣他们入海东行,来到天壶洲落地生根。”
“这期间,沈家两脉族人偶尔会有联系。后来夏江之战中,我重伤坠江,沈寒刚刚抵达南夏没多久,机缘巧合之下,被他救了上来。”
陈棠唏嘘。
这其中竟有这样一番内情。
明月散人道:“明帝在位三年,二十七岁早逝,三世成帝继位,母后余氏辅政。由于沈敦之乱,沈家遭到打压猜忌,借着余太后辅政之机,余氏崛起。”
“这期间,南夏还发生过一场叛乱,由赤龙居士联手余氏将其平定,随后赤龙居士去世。据传说,赤龙居士临死前,极为看好南夏的两位少年,将来或许能成为南夏的肱股之臣。”
“其中一位叫做韩温。南夏四大门阀之一的韩氏,正是在他手中崛起,声势达到顶点,韩氏至今仍是南夏最有权势的力量,坐镇靖州。”
“另一位,便是如今的南夏剑宗,叶安石!”
“啊!”
陈棠轻呼一声。
明月散人道:“南夏有四大门阀,分别是沈氏、韩氏、余氏、叶氏,百年来,起起伏伏,兴衰更迭。但提到南夏,名望和影响力最大的,还要属南夏二阁。”
陈棠道:“其中之一,应该就是琅琊阁沈氏。”
“不错。”
明月散人道:“另外一个,就是吴州会稽郡,东山剑阁!南夏剑宗,就是东山剑阁的阁主。”
“东山剑阁在南夏的地位极为特殊,与其他三大门阀不同,东山剑阁属于江湖势力,极少介入朝堂之事。剑阁叶氏族人甚至是有意避免进入庙堂,远离朝堂争斗。”
“这与剑宗的性格也不无关系,剑宗被称为神仙中人,风流名士,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最大的乐趣却是与友人为伴,寄情于山水之中。”
“百年来,南夏朝堂混乱动荡,波谲云诡,历经十位皇帝,其他三大门阀中人在其中争权夺利,明争暗斗,东山剑阁所代表的江湖势力,大多时候都置身事外。”
陈棠暗暗咋舌。
只是百年间,南夏就换了十位皇帝,这其中的动荡凶险,可想而知。
明月散人继续说道:“百年间,剑宗只出面两次,每一次出山,都彻底改变了南夏的朝局,乃至天下的格局!”
“夏朝第七世废帝期间,多年的积累沉淀,韩温东征西讨,平定益州,又借助三次北伐之势,手握重兵,声望地位无人可及,在朝中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之抗衡。”
“韩温年岁渐长,久怀异志,三次北伐后,占据越州之地,带兵直入京都,诬陷称废帝不举,不能生育,当朝废除夏延陵的帝位,拥立简文帝继位,便是夏朝第八世。”
陈棠心惊,道:“这韩温如此强势霸道,敢擅行废立,下一步,岂不是要取而代之?”
明月散人笑了笑,又道:“韩温此举,引得南夏朝廷上下,百官颤栗,惴惴不安。”
“当时陛下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认为他连年征战,其中还有两场大败,导致南夏民不聊生,不谢罪于百姓,还废黜君主,为天下所不容,命不久矣。”
陈棠听得出来,明月散人口中的陛下,是指当时的武帝。
明月散人道:“韩温废立之后,开始打压清除朝中异己,就连一些夏氏封王的皇族,都在他的逼迫下,自称谋反,被贬为庶人。”
“四大门阀之一的余氏,原本势力强盛,族人多为朝中显贵,在这期间,遭到重创,族人死伤惨重,从此一蹶不振。”
“简文帝在位短短半年,担心被韩温所废,整日忧心忡忡,病故去世。病危前,曾招韩温入朝辅政,一天一夜连发四道诏令,韩温都推辞不到,逼迫朝廷加封九锡。”
“韩温不来,群臣惶恐,甚至不敢拥立太子,都认为应该让韩温来做决定。”
听到这里,陈棠心中叹息一声。
南夏皇权式微,竟沦落至此。
明月散人道:“后来,还是沈家的一位名为沈文度的后人站了出来,据理力争,拥立新帝,便是南夏第九世孝武帝。”
“韩温坐镇靖州,听闻此事,大失所望,他本以为,简文帝会效仿先贤,将皇位禅让于他,没想到,新帝继位,只是让他辅政。”
“新帝元年,韩温借简文帝身故,再度带兵入朝,拜祭皇陵。”
陈棠说道:“看来此人是装不下去了,这一次,不但要废掉孝武帝,恐怕还要直接取而代之。”
“不错。”
明月散人道:“当时京中流言四起,都说韩温此次入朝,是准备诛杀沈文度为首的沈氏族人,颠覆南夏,取而代之。”
说到这,明月散人停顿了下,才缓缓说道:“于是,叶安石下山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陈棠的心神瞬间紧绷起来。
以南夏当时的局势,韩温势大,在朝堂中,已经没有力量能与之抗衡。
而东山剑阁,代表的却是江湖势力!
明月散人道:“叶安石当时应该还没有修炼到化境大宗师的境界,抵达京师后,孝武帝命百官出城迎接,夹道叩拜,其中就有沈文度和叶安石。”
“韩温部署重兵守卫,接待百官,摆设酒宴。在场有官位声望的人都惊慌失色,沈文度毕竟是文臣,拥立新帝继位,被韩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真正见到韩温这种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宗师强者,哪里抵挡得住那种血气威势,照面之下,便已吓得汗流浃背。”
“只有叶安石从容就座,与韩温谈笑风生。”
陈棠听得聚精会神。
这两位还颇有渊源,当年都是被赤龙居士看好的人。
明月散人道:“后来,百官退出,只剩下韩温和叶安石两人在营帐之中,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那场酒宴之后,韩温退兵,不久就病故了。”
“啊!”
陈棠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