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壮白役心中大骂。但很快,身前的尸体,下半身传来的阵阵刺骨寒意,都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形势所迫,不能跟这小畜生硬拼。
他现在裤子落在脚踝处,好似脚镣,行动不便,脖子上又架着一柄刀,没有一点机会。
只能先将其稳住,脱身再说。
几个呼吸间,矮壮白役心思急转。
“原来是陈兄弟,此事且听我细细道来。”
矮壮白役心中恨极,表面上却没露出半点不满,一脸谄笑的说道。
啪!
陈棠左手一挥,漆黑刀鞘重重抽在矮壮白役的脑袋上。
霎时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矮壮白役都被打蒙了,脑瓜子嗡嗡响,不明所以。
“不用细细道来,捡要紧的说。”
陈棠淡淡的说道。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
就因为这个打我?
矮壮白役恨得磨牙凿齿。
但他还是镇定心神,额头淌血,却仍是赔笑道:“是,是。”
矮壮白役道:“你们一家搬进城之后,一直没给崔勇打点,他早就怀恨在心。之前多次为难你们家,就是因为这个。”
“那天崔勇说家里丢了东西,诬陷是令尊偷的,就带我们上你家搜。令尊若是懂点规矩,主动塞些银两给崔勇,赔礼道歉服个软,可能这事也就罢了。”
陈棠道:“那是我爹的不是了。”
陈棠语气平淡,脸上也看不出喜怒,矮壮白役却听得心头一寒,连忙笑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矮壮白役定了定神,道:“令尊平白被冤枉,自然不肯就范,崔勇便动了手。令尊最初也没还手,但崔勇打得太狠……”
陈棠突然打断道:“你们也动手了吧。”
“我,我没有。”
矮壮白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头道:“我当时还劝来着,都是他们两个打的。”
陈棠心中了然,只是微微冷笑,道:“继续。”
矮壮白役咽了下口水,道:“令尊被打得有些急了,回屋抄起弓箭,射伤了崔勇。”
“令尊神勇,我们三个哪是对手。崔勇便将崔捕头叫来,说令尊盗窃邻里,还抗命伤人。”
“那崔捕头是崔勇二叔,又是九品武者,令尊自然不是对手。押解路上,在崔勇的怂恿下,崔捕头还将令尊的腿踹断了。”
说到这,矮壮白役偷瞄一眼陈棠。
但见陈棠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吓人。
矮壮白役道:“后来到了衙门里,令尊还想辩解,可衙门哪是讲理的地方,孙县令直接命人上刑。”
“那大刑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令尊硬生生扛过一轮,就是不认罪,嘴里不停大骂孙县令黑白不分,狗官之类的。”
听到这里,陈棠对整件事已经大概了解。
常泽县地处偏僻,一方县令,手握生杀大权,几乎等同于土皇帝。
就算陈大安没有辱骂县令,只是一轮大刑下来,人也废了。
只要那孙县令一个眼神,稍加示意,陈大安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衙门。
“陈兄弟,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里面没我什么事,我就是个跟班打杂的。”
矮壮白役一脸讨好,神态卑微。
长刀依旧架在脖子旁,陈棠似乎不为所动。
矮壮白役咽了下口水,信誓旦旦的说道:“陈兄弟你尽管放心,今日之事,我牛二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就当没发生过!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你叫牛二?”
陈棠挑了挑眉。
牛二连忙点头。
陈棠道:“好名字,一听就像个泼皮。”
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牛二一时间摸不清陈棠的心思,只是感觉,这小畜生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
他正琢磨着再发些毒誓,蒙混过去,就听陈棠突然说道:“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江湖险恶。”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
噗嗤!
长刀抹了脖子,鲜血喷涌!
牛二惊愕,双目圆瞪,眼神迅速黯淡下来,一头栽在雪地里,没了声息。
陈棠目光一扫,看到跌落在地上的酒壶,捡起来摇了摇。
里面还有些酒。
陈棠掀开盖子,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混着寒气,滑过喉咙。
如火烧。
似刀割。
“痛快!”
陈棠咧咧嘴,拿刀在牛二身上蹭了几下,拭去上面的血迹,又在两人身上摸出几两碎银,才转身离去。
风越刮越猛。
雪下得更紧了。
要不了多久,这两具尸体就会被大雪覆盖。
被人发现,最早也要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