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鸿茂看着洛阳渐渐热闹起来,就问羊献容要不要把明月楼重装营业。这里也是绣衣使者的一个聚点,方便做很多事情。
羊献容有些犹豫,“若是将明月楼卖了呢?”
“为何?留一个地方也是好的,万一日后要来洛阳呢?”毛鸿茂摇头,“目前看这个状况,说不准还是要有事端的。再说了,许真人不是说大晋的运数也差不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我也是不信的。”羊献容撇了撇嘴,“我始终觉得他特别不靠谱。”
“行事怪异,但或许就是玄门道人的特征。你看看司马越身边那几个人,天天凑在一起用龟壳占卜,说得头头是道。司马越现在连出门前都要算上一卦,啧啧啧,听说还问卜了姻缘卦象,想给自己再纳两房妾室。”
“看来,他的身体还真的是好了很多。”羊献容嘿嘿笑了起来,“张总管在做什么呢?让他也过来说说话吧。”
“他在后院鼓捣酿酒的事情呢。”毛鸿茂也笑了起来,“那日我和他叨咕了一句想把明月楼开起来,他就说要自己尝试酿酒。当初,先皇也是喜欢喝酒的,他们一起还做了不少酒呢。所以啊,我想着要不要在明月楼立个牌子,写上这是先皇的配方,味道极佳什么的。”
“这不好吧?”在说起司马衷的时候,羊献容的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么疼的感觉。
所以说,时间就是治愈一切良方。
那些伤痛甚至是疤痕,都会渐渐淡了,没了。
“这也还好吧,我那日进洛阳采买的时候,看到吉庆坊的打出了先皇最爱看的南腔戏,说是场场爆满呢。”
“这又是什么?”羊献容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就是说先皇司马炎在未做皇帝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娇娘,然后帮她打退了那些匪徒,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戏码。”
“这是真事?”
“据说是当今皇上的母妃。”毛鸿茂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这也能唱?难道司马炽不知道么?”
“知道又如何?或许还觉得这能够证明他的母亲和先皇是真爱天注定呢。”毛鸿茂又“啧啧啧”了起来,“所以说,我那日听到路人们还在唏嘘,说当年要是直接让司马炽做了皇帝,不让那个傻子坐在这个位置,或许就不会搞得八年大乱了。”
说完这句话,毛鸿茂低了头,紧紧抿住了嘴唇。
羊献容愣了一下,才冷笑道:“司马炽要是当年就做了皇帝,那还不如现在这般模样呢。怕他也早都被人害死了,还能在涵月宫中夜夜笙歌么?那几个司马家的王爷,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话也的确是这么说。现在至少安静了不少,听说江南的琅琊王司马睿前日还送了不少新鲜的吃食,说是要在清明时节祭奠一下孝惠皇帝。之前落葬的时候他因时间太过匆忙,没有赶上。”
毛鸿茂果然是消息灵通,无论是市井议论或是朝中事情,都样样知晓。有那么一刻,羊献容都觉得真是委屈了他的才干,让他困守在金镛城中陪着她度日。
环顾这广莫宫,也越发的清冷。若真是避世,会不会很无趣呢?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羊献容站起了身,“那我们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去洛阳看看吧。”
“那奴婢去准备准备。”翠喜立刻说道。
“准备什么?不能告诉他们我来了洛阳,咱们就悄悄去看看,悄悄回来就好。”羊献容也觉得在这里住了一个寒冬,浑身都很难受。想她现在双十年华,心境却因这里的破败而变得极为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