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时进入沉疴堂,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藏书楼的侍女一在后提着她垂落在地的衣裙。
一在前提着盏古朴青灯引路,朦胧的灯光像是祛除了一切污秽,散发着让人心生光明的暖意。
李桐低着头,眯缝起眼睛。
不禁意间打量着被夹在中间的女子,那位深居二层楼至今他也不知姓名之人。
今日的她,似乎和往常格外的不一样。
白衣胜雪,长发高挽,眉间似点了一缕光明纹,在风雪当中隐绰难见。
手间带了一串饰品,两颗龙眼般大小的明珠随着她的行走泠泠作响。
往日点点的少女神清不见,此刻的洋溢而出的却是一种莫名的肃穆,以及一种
“神性?”
鼻间轻嗅着那在风雪吹拂当中却丝毫不见消减的浓郁香火味道,脑海当中兀的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云管事苍老的身形就跟在她的身后,只不过比之先前有些萎靡的样子,今日格外的精神。
让李桐想起了三年前,初见他时的模样,亦是这般。
“云爷爷,您当真不和我一同离开吗?”
女子于风雪当中转过头,看向云管事。
他闻言,轻笑出声:
“苏末啊,你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出了这沉疴堂又能干什么?”
“不过是为你添麻烦罢了,不去、不去了。”
被云管事唤做苏末的女子闻言没有再劝说。
仿佛她心中早已经知晓了这般结果,此时问出来不过是说个场面话罢了。
微微颔首,似做告别。
随即转身看向来了随着一撮黄而来的李桐,微微探手间,将那鸟儿招呼到了手中。
“你呢?”
“我知你之经历,是受人诬陷方才被罚于此地。”
“我之家族是当年建立松鹤园的一员,如今我伤势痊愈,走出此间,是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跟着我,不消三年,除却京城之外,九州十八道,你可任意挑选一处坐镇其中,为我管理松鹤园生意来往。”
“而且,我知你修那松鹤残功,恰好我手中便有当年的一些武道残篇,说不得便能将其补全”
李桐看着苏末淡淡言语,就像是神灵施舍信众般的神情。
心中还是难免轻叹了一声,好端端的姑娘啊!
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一脚踏入了那个漩涡当中。
当然了,这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桐没有丝毫劝说她大度点、看开点的想法,同样的对她抛来的橄榄枝也不感兴趣。
比起这个,他看着那在苏末胸口蹭来蹭去的鹦鹉,心头微微有些嫉妒的发酸。
原来,一直以来是他搞错了情况。
这一撮黄的主人并不是云管事,而是这深居于藏书楼二层的苏末。
“呸,见色忘义的家伙。”
心中轻骂一句,但又看着它一脸惬意的模样,心中猜想着当真可有那么舒服?
李桐于心中想了想措辞,给了她答复:
“多谢姑娘看重了,但我不过区区一微末之躯,如何担得起这般重任,姑娘还是另请贤能吧。”
“另外,自我到此三年光景以来,云老对我多有照顾,待我不薄,我却不能于此时弃他而去”
听着他的话语,云管事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温暖笑意。
但李桐却是于轰然间发现:
他自以为云管事一直是垂眸微阖的双眼。
自始至终,从未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