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当即便意识到,杨赐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背后的推手,一定是阉宦。
而且!
赵忠眼神中的那一缕疑惑,暴露了他正是这件事的主谋。
此刻的他,一定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怎么可能被王昊瞧出端倪?
这小子明明只有二十岁出头,但这思绪怎的缜密到了这种程度?
可怕!
真是太可怕了!
刘宏则是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其中的逻辑关系。
擅长做生意的他非常明白,价格上涨的确会令很多买家望而却步,尤其是纸张这种奢侈品,能够买得起的人,原本便是极少数,价格上涨之后,购买意愿必定锐减。
但反过来一想,那么不顾价格依旧在购买的家伙,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
可是......
他们居心何在呢?
刘宏猜不透这些人的想法,但却愈加感受到王昊口中的危险:“子霄,你继续说。”
王昊揖了一揖,没有再继续深入说自己的调查结果,因为他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的纰漏,继续胡扯下去,只能适得其反,一旦被赵忠抓到破绽,反而会得不偿失。
反正。
自己的目标是刘宏,只要让刘宏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即可。
现在来看,刘宏的确够聪明,已经对此有了一丝丝赞同。
是时候发起总攻了!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何话,不妨直言。”
“喏。”
王昊揖了一揖,轻声道:“臣希望从现在开始,嘉德殿只许进,不许出,直到整个事情结束。”
刘宏不由地为之一愣:“许进不许出?子霄,你到底何意?”
赵忠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心中陡然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你少在陛下面前装神弄鬼,我等凭什么不能出去?”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因为,我怕你们会告密,如此一来,陛下便少了一出好戏看,臣的礼物便也失去了价值。”
赵忠咬了咬牙:“你要送礼便送礼,岂能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王昊冷声道:“昊是否胡言乱语,乃是陛下判定,与赵中常似乎无关吧?况且你这般紧张作甚,莫非心中有鬼?”
“胡说!”
赵忠有些气急败坏,俩眼珠子一瞪,宛如铜铃:“你才心中有鬼。”
刘宏摆了摆手,直接打断:“好了,忠母勿要再言,朕愈发对子霄的礼物感兴趣了,便依他所言,许进不许出。”
“来人,守住殿门。”
“喏。”
两个带刀侍卫,立刻守住殿门。
刘宏的目光落在王昊身上:“子霄,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昊颔首点头:“当然可以。”
“既如此,便继续吧。”
“喏。”
王昊简单答应一声,转而言道:“陛下之前说,师宜官曾在陛下面前,大肆夸赞王昊纸擅长书写,可有此事?”
刘宏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王昊颔首,继续追问:“陛下不妨仔细想想,那一日,您是为何忽然想起来要练书法的?师宜官又是怎样入宫,陪您一起练书法的?”
“这......”
事情距离今日倒也不算遥远,刘宏仔细回想。
此前本来觉得极其正常的一幕,忽然有种被人下套的感觉。
那一日。
赵忠正与自己聊起王昊纸,还曾谈到了师宜官、刘德升等人的聚会。
刘宏自己原本便是书法大家,因此对此事颇感兴趣。
而正在这时,人报师宜官带礼物前来,想要进献给自己。
正在兴头上的他,倒也不管师宜官此前的作孽,便顺势答应了对方,于嘉德殿觐见。
没错!
正是这里。
而师宜官送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书法。
那王昊纸写出来的书法作品,请自己品鉴,顺势大肆褒奖了王昊纸。
还灌输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理念:
王昊纸是当前市面上,最适合写字的纸张。
其实那一瞬,刘宏扪心自问,心里有些酸楚。
毕竟,此前是皇宫生产的纸张最是优秀,而现在却被王昊的纸张战败了。
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感觉皇家生产的纸张,迟早会被王昊纸代替。
不过......
身为皇帝的他,岂能轻易为这点小事而愤怒,因此便隐忍不发。
但刘宏不得不承认,师宜官的话,即便是现在,他依旧印象极深。
而在听完王昊的故事以后,刘宏下意识地瞥向赵忠,见其眼神闪躲,似有惊恐,便知其中必有蹊跷。
他们如此推波助澜,到底意欲何为?
“报—!”
正当刘宏疑惑不解时。
忽然,殿外想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宏抬眸望去。
但见,黄门侍郎匆匆入殿:“陛下,殿外中常侍张让,有事求见。”
不等刘宏给予回答,王昊便率先抢断道:“陛下,好戏就要上演了。”
刘宏明白其意,眉目中带着些许怒色,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黄门侍郎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王昊朝着赵忠揖了一揖,提醒道:“赵中常,还请您注意自己的表情管理,若是坏了这出好戏,您可担待不起。”
王昊这句话虽然是对赵忠讲的,但明显是在提醒皇帝。
果不其然。
刘宏明白了王昊的话外弦音:“忠母,你到朕这里来。”
赵忠无可奈何,只能一揖回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