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于此,愤愤不平的赵俨立刻拱手:“属下以为,您应当立刻给杨公传信,将梁鹄不作为之举禀告陛下,否则羌胡一旦杀来,咱们只怕会更加被动。”
“没错!”
程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作为凉州刺史,稳定凉州乃是其职责,此贼居然贪生怕死,若是羌胡当真杀过来,只怕要吓得尿裤子。”
“县尊!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凉州,否则咱们便是如何努力,只怕也难以力挽狂澜,必须要想办法将其换掉!”
赵昂欠身拱手:“属下附议!”
荀谌颔首:“附议!”
王昊何尝不知梁鹄的下场,的确是被皇帝陛下给撤职了。
不过,换上来的左昌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凉州岂能落得那般田地。
“这里的事情,我自会写信给杨公,尔等放心。”
王昊答应了下来,不管怎样,梁鹄的确不适合当凉州刺史。
尤其,是已经发生战乱的凉州,有这样的猪队友在,再好的局势恐怕也会横生事端。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没有一个稳定的内部,是很难抵御来犯之敌的。
王昊拿起帅案左上角的丝绢,落笔狂书,片刻后,吹干墨迹,将信笺塞入锦囊中:
“仲康!”
许褚横出一步:
“在。”
王昊把锦囊递给他:
“你安排个靠得住兄弟,让他速速将此信送到雒阳杨府上。”
许褚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好奇,但还是接过了信笺:
“县尊,这信笺不能走驿站吗?”
王昊摇了摇头:
“不走!靠不住。”
“好。”
许褚没有再多废话。
既然自家县尊已经决定,那么自己执行便好:
“末将这便去安排。”
王昊吐口气,轻声道:
“安排好以后,随我去找长史。”
许褚拱手:“喏!”
当王昊带着亲卫军,前来寻找盖勋时,盖勋方才约谈了一些羌王,而且他们已经在召集兵马,准备与盖勋一起,誓死守卫汉阳。
凉州的羌胡经过多年的战乱,可谓是遍布足迹,即便是汉阳郡、安定郡、陇西郡,依旧随处可见羌人。
只不过
这些地方的羌胡因为汉化程度比较高的缘故,相对而言比较亲汉,叛乱的可能性不大,但其余郡县的羌胡,则是不然,他们乘风而起,从来没有真正屈服过汉庭。
“子霄,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盖勋送走羌王以后,赶忙过来会见王昊。
他很清楚!
王昊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随便来他这里的。
“汉阳有长史在,真乃官员之幸,百姓之幸。”
王昊打心眼里佩服盖勋,这是一个肯沉下来心来做事的人。
“哪里,不过是力所能及,稳定局势罢了。”
盖勋摆了摆手,示意王昊不必多礼,吩咐侍从烹茶待客。
“实不相瞒。”
王昊倒也没有废话,当即言道:“昊方才收到消息,凉州刺史梁鹄告病,推迟了赶往北地的行程,在下怕先零羌造反,故而想请长史帮忙。”
“什么?”
盖勋顿时一愣:“梁鹄告病?”
王昊点点头:“嗯,不过,肯定是装病,他是害怕先零羌王对他不利,你常年呆在凉州,想必也清楚,先零羌种屡次造反,从没有真正臣服过汉庭。”
“该死!”
盖勋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先零羌虽然分布甚广,但北地富平的先零羌却是最大的一支,而且实力最是强横,即便是当年的段颎,没有真正踏平过他们。
汉阳郡内也有先零羌的分脉,只不过他们在这里时间久,也有了自己的产业,汉化程度非常高,因此才愿意协助盖勋,力保汉阳郡不失。
尤其,对于这部分先零羌而言,他们已经是先零羌的叛徒,即便再次归顺,只怕也会成为惨遭剥削的对象。
啪!
盖勋气得一巴掌拍在案上,张嘴便骂:“梁鹄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一旦先零羌王造反,汉阳、安定右翼必受牵连,如此一来,我军如何应对金城的羌胡!”
“要不我去!”
盖勋腾得起身,凛然正气,令人敬佩。
“万万不可!”
王昊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先零羌王骨子里原本便有反意,之所以让梁鹄去,是因为他是凉州刺史,乃是真正能做主的人,羌王多少会忌惮一点。”
“可你只是个长史,充其量能管得了汉阳的事情,压根插手不了凉州的事情,单纯依靠自身在羌胡众人的威信,是不足以令羌王忌惮的。”
“你若是去了,只怕刚好成为他们的俘虏,他们甚至会要挟你,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届时汉阳郡恐怕顷刻间便将覆灭。”
盖勋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王昊朗声道:“羌胡想要席卷凉州,汉阳是永远绕不过的,由昊引兵驻扎在冀县,您大可不必担心,但阿阳县也需要有人驻扎。”
盖勋顿时明白了王昊的想法:“你是想让我驻扎在阿阳?与你遥相呼应?”
王昊点点头:“没错!只要守住冀县、阿阳,凉州羌胡便是再有本事,也杀不到关中,而等他们锐气耗尽,便是我军反攻之时。”
盖勋立刻走到地图跟前,思考着王昊的战略,轻声道:“子霄,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指望过凉州任何人?”
这样的决策明显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而且从目前凉州的态势上看,似乎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发展。
如果王昊还对凉州官员抱有一丝幻想,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便想到这种防御态势,这根本不符合王昊的战略风格。
“这”
王昊犹疑良久,终于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实不相瞒,除了长史以外,昊的确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那韩约、边允呢?”
盖勋对这两个人,还是颇有好感的。
至少,能力非常不错,而且在凉州官员中,也有不小的声望。
可是
王昊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言外之意,自己根本没信任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