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小子还没死呢?真是命大啊!”
“居然还敢出来,真够头铁的。”
“”
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四周的百姓,拱手抱拳:“诸位乡亲,没错,我便是哈赤乡的朱老三。”
“今日新县令赴任,我朱老三愿意为大家蹚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能为咱老百姓做事的主儿!”
“如果我不幸死了,还请父老乡亲,将我焚烧,骨灰遍洒县衙,自此愿化作厉鬼,专杀贪官污吏!”
下方百姓纷纷叫喊起来:
“老三放心,我帮你收尸!”
“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去吧!试一试这个县令。”
“大家都会帮你的。”
“”
朱老三深吸口气,转身面对登闻鼓,奋力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鼓面。
咚!咚!咚!
震天彻地的鼓声响起。
皇甫郦长出口气,摆手相邀道:“来人呐,将击鼓鸣冤者,带入大堂,由县尊亲自主审,替你等做主。”
“将县衙大门展开,愿意旁听的百姓,尽皆可以入内。”
“好!”
众人纷纷跟着朱老三,进入到县衙之中。
王昊早已命令衙役,将殿门全部展开,最大限度地给百姓露脸旁听的机会。
此刻,王昊已然端坐在上首主位,县令的官服穿在身上,正襟危坐,浑身的正气激荡,给人一种得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朱老三迈步走入大殿,欠身拱手道:“草民朱老三,冀县哈赤乡人,拜见县尊。”
王昊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朱老三,你有何冤情,尽管说与本官,无须有任何顾忌,一经查实,本官必定为你做主!”
虽然朱老三内心对此仍不相信,但他还是噗通一声跪下:“县尊,小人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乡民,平素便靠在县里卖菜为生。”
“约莫在三月前,小人在城中卖菜,可惜自家的菜受了雨打,品相略差,以致卖不出去,因此延误了回家的时辰。”
“家中妻子担心,因此入城寻小人,谁料这一入城,竟被张家恶霸张彪相中,砸了我菜摊不说,还掳走了小***子,妻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而亡!”
“可怜我儿嗷嗷待哺,没有娘亲,家中老父亲实在气不过,上门讨要说法,谁曾想竟被那张彪活活打死。”
“如此还自罢了。”
朱老三言至于此,已然是面色蜡黄,眸中含泪:“小人将张家告到县衙,不曾想对方却拿出我卖掉妻子的契书,还说小人是诬告,将小人暴打一通。”
“小人有苦难言,加之忧心幼子,不敢与张家作对,便想着逃离这里,但怎奈,等回到家中是,帮忙照顾幼子的姑姑,已然惨死家中,幼子至今毫无踪迹。”
“县尊!”
朱老三强忍着泪水,硕大的脑袋直接磕在地上:“小人苟延残喘至今,目的便是要报仇,若县尊可以为小人做主,小人当牛做马,誓当奉还,如若不然,小人也不打算活了。”
“你先别激动!”
王昊摆手示意朱老三冷静,轻声道:“这张彪与张敖,是何关系?”
朱老三回答:“乃是父子。”
王昊颔首,扭头瞥向程昱:“仲德,卷宗之中,可有此案否?”
程昱摇了摇头:“没有。”
这种明显有问题的案子,前任县令怎么可能留存?
王昊淡笑,轻声道:“看来本县只能重新审理此案了。”
“仲康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着传唤令,赶往张家,押张彪前来审讯。”
“喏。”
众人望着铮铮虎将带人离开县衙,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议论纷纷:
“靠!来真的吗?难道县令当真要与张家为敌?”
“公然传唤,而且当众审讯?县尊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且再瞧瞧不迟,或许这只是人家的手段罢了。”
“恩,有道理,再看看不迟。”
“”
王昊的目光落在朱老三身上,轻声道:“关于此事,你身上可有证据否?”
朱老三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份地契:“这是我们家的地契,这才是真的,张家手上是假的!”
王昊颔首点头,继续询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这”
朱老三摇了摇头:“人都已经死光了,没别的证据了。”
王昊的目光掠过朱老三,落在外面的百姓身上:“尔等当中可有知晓此事之人,有没有人愿意为朱老三作证?”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虽然王昊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劝谏道:“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若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这种拖延长达数月的暗自,是很难定案的。”
“本官虽然愿意为老百姓做主,但也希望老百姓可以勇敢一些,不要让违法乱纪者,继续逍遥法外,尔等的忍让,便是他们嚣张的资本!”
朱老三能够从王昊的话中,感受到那股怒其不争的韵味。
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转身面对为官的老百姓。
砰!砰!砰!
接连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诸位乡亲!”
朱老三拱手抱拳,泪流满面:“我朱老三知道张家乃是恶霸,尔等不敢招惹他们,但县令说得没错,咱们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是嚣张。”
“我朱老三斗胆请求诸位,如果当真有人了解真相,还请站出来,为我朱老三作个证,下半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砰!砰!砰!
接着,又是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面对真诚的朱老三,围观的百姓果然陷入了犹豫,甚至有人在呼喊:
“如果有人知道真相,还请站出来,咱们得争口气,绝不能让张家父子如此嚣张。”
“新县令像是个能为民做主的官,如果有人知道真相,务必站出来。”
“这不仅是为朱老三作证,更是在为咱们而鸣不平。”
“不想一辈子被张家压在头顶上,咱们就得站出来,为朱老三作证。”
“”
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在喊话,但王昊亦能明显感受到众人的愤怒,这是压抑良久后,带来的必然爆发,一旦口子撕开了,必定是井喷式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