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长出口气。
王昊盯着雒阳皇城地图上的各个红点,彻底松了口气。
他置笔一旁,面上浮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道:“总算是把各个点位,全部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皇甫嵩那里的消息了。”
郭昀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你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但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这一次绝不能让阉宦再得逞。”
言至于此,郭昀眸色骤变,面皮发紫,身体略微颤抖,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是啊!
筹谋了半个多月的计策,眼瞅着便要揪出幕后主使赵忠,却最终死在了自家府邸的叛徒手中,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虽说这一次,他们是宵禁之后的夤夜行动,按照常理,隐蔽性极高,但宵禁只能禁得住寻常百姓,又岂能禁得住阉宦麾下的刺客。
或许,王昊安排的埋神像之地,此刻已经放在了阉宦的桌案上,甚至对方已经准备从这方面下手,以报此前的各种仇怨。
但的确
此事已经与王昊无关,乃是负责看守埋葬点的郭昀之责。
当然了,王昊总归还是要安抚一下:“郭廷尉放心,阉宦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他们只能背后下阴招,关键是要在夜间做好防护。”
“嗯。”
郭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事我亦知晓,你放心便是,这次不单单是我,还有执金吾、雒阳令从旁协助,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密的审查,但凡有半分疑点,都不会使用。”
王昊颔首:“如此甚好。”
郭昀轻声道:“子霄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嗯,倒是还有些零碎的问题。”
“一起说出来吧,接下来我要坐镇指挥,只怕没时间过来。”
“没问题。”
“”
二人正在商讨策略实施过程中的问题时。
忽然。
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见,杨彪满面堆笑地走过来,揖了一揖:“郭兄、子霄小友。”
郭昀抬眸望向杨彪,试探性地问道:“文先此来,可是皇甫嵩那里有了消息?”
王昊虽然清楚,冀州的局势基本已经大定,不会出现太大的以外,但这么快便有了消息,的确也有些出乎意料。
士人的力量果然是恐怖的,尤其是在大汉这种文武不分家的环境下,更是强悍到令人感到恐惧的程度。
以此来想,刘宏借助阉宦的手来打压士人的发展,同样是在情理之中,怪不得在往后的王朝之中,文武二者会逐渐泾渭分明,这是加强皇权的表现。
“昊离开时,冀州局势倒是狠明朗了,不过张宝也绝非易于之辈,张梁、张角的悲剧,应该不会在他身上重演才对。”
“现在便歼灭张宝?”
一念至此,王昊眉心拧成一团,摇了摇头:“只怕有些不太可能。”
杨彪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嗯,子霄不愧行伍出身,对冀州战局的把控非常精准,消息传回来了,但还没拿下张宝。”
“不过”
话锋一转,杨彪已然落座一旁,从怀中取出皇甫嵩的亲笔信:“义真已经扫平了城外的黄巾营地,目前正准备发起对曲阳的总攻。”
“一旦拿下曲阳城,他会在第一时间将战报送回来,估摸着也就在这几日内,因此让咱们放心奏报,不必担心。”
郭昀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太好了,这回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一定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王昊深知皇甫嵩的性子,既然他敢在信笺中提及此事,便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冀州有皇甫将军在,我等可以安心。”
“既如此”
王昊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咱们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嗯,理当如此。”
杨彪转而瞥向王昊,径直言道:“子霄,且容杨某插句话,此事结束后,你可有留京的打算否?”
“留京?”
王昊眉棱一跳,不由好奇:“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留在雒阳做官?”
杨彪倒也没有废话,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在他眼里,以王昊的年纪、履历,可以留任京城做官,绝对是一件光宗耀祖之事,而且对于他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因此,杨彪仅仅只是两个字,便当作对王昊的回答,丝毫没有进一步阐述留京的好处,因为在他而言,这个提议没有人可以拒绝。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一步登天这种事情,对于王昊而言,有着绝对的誘惑力,寻常人着实难以拒绝。
但可惜
王昊不是寻常人,他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有着清晰的规划:“昊心知先生美意,但实在抱歉,昊没打算留在雒阳当官。”
“啊?”
不等杨彪愣怔,一旁郭昀倒是露出一副惊异至极的表情:“子霄,你疯了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
杨彪在短暂的惊诧后,同样露出不解的神色:“你要知道,以你的年纪,若是没有一个恰当的契机,是很难在雒阳立住脚的。”
“此次万神显圣策略一旦成功,陛下圣心愉悦,势必会大肆褒奖你,阉宦即便再怎么怨恨,也绝不可能阻止。”
“子霄,你”
一念至此,杨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害怕阉宦的报复吧?这可不像是我杨彪认识的王昊。”
“非也。”
王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实不相瞒,昊已经答应了皇甫将军,希望去凉州做官,以防羌胡贼子趁着大汉国本动摇而妄动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