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雄壮的战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正在酣战的汉军将士,心中的战火被彻底点燃,大声嘶吼着“必胜”,锋利的环首刀和戟戈,不断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惨烈的肉搏战俨然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
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步兵精锐顶盾而出,不断吞噬着土黄色的黄流,单薄麻衣的黄巾士卒,焉能阻挡汉军锋利的戟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屯骑精锐在黄巾阵中左突右杀,横冲直撞,搅得黄巾难成列阵,更加剧了黄巾的崩溃,铁骑所向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马踏尸海,寒锋如月。
破千军,斩巨将,血溅长空,旗坠血海!
皇甫嵩凝望着战场中,那杆斩落的大贤良师旌旗,捻着胡须,缓缓点头,再次下令:
“传令下去,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顷刻间,下方将士齐声呼喊:
“皇甫将军有令,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皇甫将军有令”
“”
一声声命令传递出去,三军将士尽皆呼喊,震天彻地,响彻云霄。
然而
黄巾至始至终,没有一人投降。
反倒有黄巾力士在高声诵读者太平经义,带起了一股狂潮,激起万千将士符合,最终全体黄巾跟着嘶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以声浪抗声浪,黄天义军视死如归,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依旧要与汉家的猛兽,拼个你死我活,以正自己的黄天道心!
楼橹上,皇甫嵩全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扶在楼橹上的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心中闪过一抹怒锋:
“该死!”
“即便如此,依旧难撼其心?”
“这帮家伙到底对太平道,忠心至何处?”
皇甫嵩虽然接连平定了豫州、兖州的黄巾,但实际上,他内心深处,嫉妒渴望能少一些杀戮,因此在豫州时,能招降便招降,绝不会恣意滥杀。
但不曾想
如今到了冀州,即便皇甫嵩给他们投降的机会,这帮家伙宁肯战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它像是一柄锋锐的钢刀,在皇甫嵩心头反复的来回狂割。
难不成?
真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黄巾士卒如此,那么若是冀州百姓,虔诚的太平道信徒呢?
皇甫嵩眉头紧攒,面如寒霜,暗自咬紧牙关,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正在激烈地思考,他越来越认同王昊的观点,想要真正剿灭黄巾,只能从信仰上着手。
信仰破,黄巾自灭,无须清剿,否则便是屠杀十万,筑成京观,亦难以从根本上,剿灭太平道统,它必将成为汉庭的疥廯之疾,陪伴终身。
“王使君!”
皇甫嵩不由地想起负责此事的王芬,心中暗自祈祷:“破太平道信仰之事,便全靠你了,否则冀州经此一战,必十室九空,生灵涂炭。”
*****
与此同时。
邺城。
乌泱泱地朝圣队伍中,郭大贤跪在地上,给太一神磕头。
但是
此刻的他凝望着大半个身子出土的神像,却是眉头紧蹙,尤其那句“苍天未死,蛊罪难容,今降神罚,灭贼护道”,更是令其火冒三丈,心头剧痛。
大贤良师身体原本便不好,若当真没能拦住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恐怕即便不死,也得气出个好歹来。
“飞燕勿恼。”
一旁的褚飞燕眉尖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他双手几乎将地面抠出十条爪印,刚刚直身而起,就被郭大贤按住了肩膀。
“军师切莫拦我,我一定要”
“你忘记渠帅的吩咐了吗?”
不等褚飞燕说完,便被郭大贤直接打断,冷声提醒道:“神像四周全都是汉军的精锐,你若就这样冲上去,只怕顷刻间便会被剁成肉泥。”
“可我”
“别冲动!”
郭大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安抚道:“你的心情,我岂能不明白,狗官以障眼法蛊惑百姓,却在污蔑大贤良师,我心里同样难受。”
“可是,咱们绝对不能鲁莽行事,务必要冷静分析,在有绝对把握之后,才能行事,否则不过是平白搭上几条性命而已。”
“忍!”
郭大贤极力摁住褚飞燕的肩膀:“务必要忍住,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破解之法,还冀州太平道信徒一个真相。”
呼—
长出口气。
褚飞燕终究还是冷静下来,眸中的怒火熄灭三分:“军师,那咱们现在又当如何?难道任由汉军恣意污蔑大贤良师吗?”
“别急。”
郭大贤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安抚道:“咱们先回城中,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好吧。”
褚飞燕无奈叹口气,答应下来。
二人给太一神叩了个头,便迅速隐遁在百姓中,最终趁着人流,进入邺城。
虽然,邺城的绝大多数太平道据点,已经被汉军端掉了,但真正的核心,却只有少数管理层知道,目前已经静默,暂时没有受到影响。
二人穿梭在邺城的人流中,在确定自己身后没有汉军的追踪后,方才直奔静默的据点,准备在那里暂时安顿下来。
笃!笃!笃!
笃笃—!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从里面响起个声音:
“谁呀?”
“黄家人。”
“黄家哪位?”
“阿牛!”
吱呀—!
紧闭的门这才展开:“军师,是你?”
“嘘—!”
郭大贤回头瞥向四方,见没有人注意,把手一招:“飞燕,进来吧。”
褚飞燕点点头,疾步跟上,侧身晃进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