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一揖:“甚好。”
当日。
王昊便将军中事务,交给赵俨处理。
赵俨原本便是来锻炼的,因此也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王昊带着许褚,与荀谌一道,于次日启程,赶往东阿。
由于荀谌已然递过了拜帖。
当王昊、荀谌赶往东阿程家时,早有仆人在城外恭候,待他们来到东阿,便提前赶回程家报信,且领着他们一路直奔程家。
“司马,前面便是程家了。”
转过两条街,穿越三条巷,荀谌指着前方青砖白瓦的建筑群,轻声言道:“门口恭候者,便是仲德了。”
“哦?”
王昊不由好奇,顺着荀谌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一个身材高挑韧健,目测至少八尺开外的男子,正恭候在程家门前。
此人穿着一袭秋水色的蜀缎长衫,内衬天蓝色的夹衣,乌发束顶,襟袖微扬,望之飘逸清雅,气质如玉。
走近观瞧,但见其人容颜清秀,那双眼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虽默默垂着,宛若禅定,却灵气逼人。
“哎呀呀—!”
但见其人,双手一拱,面带微笑地主动迎上来:“友若,没想到咱们能在东郡再次相遇,今日你我定要喝个痛快,抵足而眠。”
“仲德。”
荀谌倒是没有着急寒暄,而是微笑着道:“你先别急,容某给你介绍个朋友。”
程立不由好奇,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王昊身上:“这位是皇甫嵩帐下佐军司马王昊,亦是某的顶头上司,我们一起在豫州、兖州打了好几场漂亮的仗。”
“豫州黄巾渠帅波才、兖州黄巾渠帅卜巳,尽皆折在了我们手上,便是王司马带领我们打的,荀某可跟王司马学到不少东西呢。”
“可是在秦亭生擒卜巳的王昊否?”
程立显然听过了王昊大名,挑眉问道,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没错。”
荀谌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我家司马。”
程立急忙行礼:“东阿程立,见过司马,不知司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王昊淡笑着,摆了摆手:“哪里,仲德之礼甚是周全,从城门至此,尽皆有侍从护送,这般礼数,又岂有不到之处。”
程立面色略显尴尬:“实不相瞒,黄巾虽平,但仍有余孽,立在东阿得罪了黄巾,是为以防万一,方才从城门口处,派人保护。”
“若知司马您前来,程某必定一人不派,黄巾宵小之徒若问司马大名,估摸着早遁于千里之外,又岂敢在我东阿造次。”
“哈哈哈哈!”
顿时,众人仰天大笑。
程立这家伙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拍起马屁来,还真叫一个清新脱俗。
原本是两个陌生人的首次会面,愣是被他只言片语,便将尴尬消除,彷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气氛和睦。
“走走走!”
言至于此,程立赶忙让开条路,摆手做请状:“在下已命庖厨备下酒宴,咱们入殿详聊,好让某领略司马之风采。”
王昊拱手:“仲德盛情款待,昊却之不恭。”
程立大喜,做足了谦卑之姿:“司马请。”
“请!”
王昊没再推辞,径直走入程家府门。
程立、荀谌、许褚等人,紧随其后,直奔正厅。
众人分宾主落座,简单寒暄后,王昊便已确定,程立便是历史上的程昱:“哦?仲德幼年时,竟然梦到了自己登上泰山两手捧日?”
“嗯。”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缓缓点头:“没错,确有此事,实不相瞒,即便是近些年来,此梦依旧会时常出现。”
王昊淡然一笑:“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程立皱眉,不由好奇:“巧?不知是哪里巧?”
王昊摆了摆手:“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昊字,同样梦到过自己双手捧日之象,相师曾言,吾单名一个昊字,便是在契合此梦,说日后必能有一番建树。”
“私以为”
王昊立刻给出自己的意见:“仲德也应该改个名字,不妨在立字上,加个日字,取单名为昱,以契合自己的梦境。”
嘶—!
程立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司马之名,竟与此等梦境有关,怪不得能在黄巾造反之时,可以屡建奇功,成就一番功业。”
荀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立:“仲德,此等玄之又玄之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下以为,你应当听取司马意见,改名为昱,以契合梦境要好。”
“程立!”
“程昱!”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最开始,他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多读了两遍,便深以为有理,且极其玄妙:“好名字,的确是个好名字。”
“程昱!”
旋即,他朝王昊拱手抱拳,郑重言道:“多谢司马赐名,从今以后,我程立便改名为程昱了,但愿在下日后能如司马一般,建立一番功业。”
“何须日后?”
王昊顺势向程昱抛出橄榄枝:“仲德现在便有机会,与昊一起,横扫黄巾,建功立业。”
程昱先是一愣,跟着仰天哈哈一声:“司马切莫玩笑,如今豫州、兖州黄巾已平,战事即将结束,又何来建功立业之说。”
“如果在下亦在颍川,说不准会与友若、伯然一样,选择出来历练一番,但是现在,却为时已晚。”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仲德难道忘记了,还有冀州黄巾,尚未平定。”
程昱微怔:“冀州?冀州黄巾不是由北中郎将卢植负责吗?”
“没错。”
“的确如此。”
王昊率先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如今卢中郎被小黄门左丰陷害,已被带回了朝廷候审,取而代之者,乃是凉州人士董卓。”
“董卓初来乍到,急于求成,势必会与太平道发生正面冲突,在不知具体情况下,如此这般行径,与自杀又有何异?”
“是以!”
王昊极其肯定地道:“冀州战局必定会被董卓搅乱,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事一旦上达天听,陛下势必会令皇甫将军引兵北上,再次取而代之,统战冀州。”
“这”
顿时,程昱一愣。
荀谌同样一愣。
显然!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王昊的思虑竟然已经深入到了这种程度:“司马,兹事体大,即便是私下,你我亦不可胡言乱语呐。”
王昊柔和的目光瞥向荀谌:“友若,你何尝见过某信口胡吣?”
荀谌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摇了摇头:“司马,您的意思,冀州当真还会暴乱?”
王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至少有八成可能,董卓此人,比之卢中郎,差距甚远,连卢中郎都不能短时间内剿灭张角,他又如何能办到?”
“须知,冀州可是太平道的老巢,张角在这里经营了十余年时间,俨然成为了老百姓心中的神祗,即便是朝廷精锐,想要消灭这股力量,也没有想象中这般容易。”
“因为”
王昊极其坚定:“咱们在冀州没有群众基础。”
程昱听得有些发懵:“群众基础?”
王昊立刻解释道:“哦,便是老百姓的支持。”
程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荀谌倒是时常听到这个词,因此对于王昊的解释,早已心领神会,缓缓点头:“没错,司马思虑严谨,冀州的确存在暴乱的可能。”
“而如果当真如此,对于陛下而言,身在兖州,又大获全胜的皇甫嵩,自然是最佳人选,说不定咱们当真会继续北上,杀奔冀州。”
与此同时。
荀谌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王昊的回答,彷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告诉他要北上兖州。
在充满鬼神之说的古代,即便是荀谌本人,也不由地信了三分。
而今,王昊又爆料出自己曾梦到双手捧日之象,相师曾言,必定会有一番建树,难不成应征的,便是今日之状否?
荀谌毫不犹豫,当即扭头瞥向程昱:“仲德,怎么样,是否考虑与我等一起,再去冀州闯上一闯,你我兄弟,共佐司马,必可建立一番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