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营地。
伤兵营。
帐中横七竖八躺满了轻重伤员,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焦头烂额的医兵不断送来符水,搀扶起伤员,缓缓从口中灌下。
何仪望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战友,牙根紧咬,面色铁青,心如刀割,眉宇间涌出浓烈煞气,眸中一片血红,杀意大盛。
停战至今,已经整整三日过去,但伤兵营的弟兄们,却仍不见好,甚至已有部分伤员,不治身亡,被拖出营地掩埋。
虽然道士说他们心灵不够真诚,惹怒了神灵,这才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何仪却是不以为然,他只知道这些人为攻陷长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们对太平道绝对是忠诚的!
“嘁!”
何仪暗自嚼碎一声,怀抱的双拳微微颤抖。
他的心在滴血。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生死与共的兄弟,哀嚎着“救我”,却最终在你面前疼痛致死,还要让人痛苦的。
何仪恨透了金汁。
恨透了长社城中的官兵。
更恨透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
每一个死去的战友,都像是给他追求黄天盛世的道心上,狠狠戳上一刀,或许非得变得铁石心肠,才有可能踏上黄天盛世之路。
正当何仪满头火星之时,黄邵同样来到伤兵营,轻声言道:“只康复了七十余人,症状稍轻者二百五十六,其余尽皆重伤员,恐怕撑不下去了。”
何仪脸挂寒霜,心中不悦:“军司马赵黑虎呢?他的情况如何?”
黄邵吐口气,摇了摇头:“他的伤口已经化脓,溃烂得极其严重,如今全身如火,陷入昏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何仪闻言,心头一震,低声怒道:“他可是我见过最虔诚的信徒,每日尽皆要拜太一神,从我认识他至今,从未间断过。”
“难道这样的人,还不诚心吗?”
言至于此,何仪已然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连二癞子那样的人都康复了,凭什么赵黑虎还在昏迷,难道太一神他瞎”
“将军慎言!”
不等何仪说完,便被黄邵急急打断,拉着他走出营帐,低声言道:“这种事情你还见得少吗?神明之事容不得你我揣测,更容不得你信口胡吣。”
“我”
何仪气息微滞,忍了忍,无奈叹道:“我只是有些不服而已。”
黄邵自然明白何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不能说出口,切记,你是军中主将。”
何仪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近两千伤员,几乎折损了两成兵力,就凭现在的兵力及士气,怎么可能拿下长社!”
黄邵轻声道:“蓑衣已经准备好了,一千六百件,咱们可以把现有兵力集中起来,全力进攻北门,只要他们能冲上去,破坏掉支架,破城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言至于此,黄邵话锋急转:“咱们仅有这一次机会了,若是再败,恐怕只能等渠帅派兵来援,别无他法。”
何仪清楚当前局势,思索片刻后:“士气呢?如何解决?”
黄邵轻声道:“这个将军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弟兄们化悲愤为力量,信念只会比此前更强,绝不会比此前弱。”
呼—
长出口气。
何仪强忍着怒火,摆手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明日一早,咱们便杀奔长社,与官兵决一死战!”
黄邵躬身一揖,郑重回应:“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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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社。
北门营地。
各队主将率领本队士卒,在营外的空地上,操练鸳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