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改变不了什么。
尽管李肆在三天里管了青山坊三顿饭,他都不得不再次拿出一块仙石来购买物资。
而最后,愿意站在他的马车前的破落户,一共有五十一个。
除了王双喜从城外乞丐堆里带回来的二十七个,剩下二十四个都是青山坊里站出来的。
其实很是有一些半大小子,想跟着李肆走,但都被他们的父母一阵棍棒给打了回去,所以能跟过来的,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或者就是不想活了。
因为算上城外那二十七个,李肆的这支队伍里年纪最轻的居然就是他,其他有一个算一个,最年轻的都比他大一倍。
白色的胡子和眉毛会让人联想到的慈祥与洒脱,但花白的胡子和头发,只会显得更沧桑。
当这帮人洗刷干净,换了衣物,一眼望去全都是老头儿。
但这还不算最极品的。
这群人里,断了一只手或一条胳膊的有六个,瞎了一只眼的有三个,感谢王双喜,没给他招来瞎了两只眼的。
断了一条腿的有四个,还是感谢王双喜,老铁啊。
三个有重病,一直在咳嗽,都咳血了。
还有一个是聋子,交流只能靠比划。
万幸,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特殊情况了。
李肆很想劝退他们,但最终还是忍了。
“有会赶车的没?”
李肆问了一声,五十一个老头包括那个聋子都齐刷刷的举起了手。
“我是说特别精通,同时还要认识路,会照料马的那种。”李肆不得不不补充了一句。
但五十一个老头儿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他几乎以为这帮家伙是在逗他玩。
“那你来吧。”
李肆指了指赛春风的老爹,叫丧门钉的那个,鬼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但过去三天三顿饭他的确是一顿不拉。
他女儿给他做的饭一口都不吃,李肆的饭能干九大碗……
丧门钉一声不吭的拄着拐杖挪过来,上了马车,往那一坐,真像一个丧门钉。
其他的老头儿齐刷刷的又把手放下,神情漠然,超然物外,与我无关,就算一个个都拿着刀剑长枪,也更像是一群老头儿在放羊。
不是惫懒,不是消沉,总之是一种李肆都无法形容的诡异感觉。
“有腿脚好的,眼神好的没有,我需要几个探子。”
李肆再问,结果除了那三个重病的家伙偶尔一阵剧烈的咳嗽,无人举手,好嘛。
“那就出发吧,你们三个,断腿的上车,嗯,你们三个,咳嗽的,也上车吧。”李肆有点可怜那头老马,虽然说老马配老头儿,简称老头儿乐,但他这车上拉的物资委实有点多。
眼瞅着瘦骨嶙峋的老马艰难起步,李肆都跟着揪心。
剩余的老头儿们稀稀拉拉的跟上,在青山坊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好像一支送葬的队伍。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笑,当然也没有人哭,只是麻木的看着。
“爹——”
是赛春风在哭嚎,撕心裂肺,她只有十六岁。
出了坊门,天上大太阳挂着,街道上也一切正常,李肆也终于再次看到了胖胖的李管家,他冲着李肆笑,李肆也冲着他温和的笑。
沿途好多人对李肆这支队伍报以热情的笑容,李肆也回以热情的笑容。
只有老头儿们麻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