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将铜鼎挪至一堆柴薪上,又用竹管将石壁上流淌而下的泉水引入其中,待灌至一半时,便将下方柴薪引燃。不多时,鼎中之水开始沸腾,他脱去衣物,一跃入鼎中。
和李广天打斗时陈禹得知,在外界极端环境的刺激下,或者生死一刻,都可以使得丹窍自开,溢出元气,只是这方式一是太过凶险,二是没有大量丹药补助,难免会行差踏错,可以说是一种极为极端的做法,当年晴天如果真是为了借助这种方法淬炼元气,那么或许也是别有苦衷,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按陈禹的推断,抛开其他手段不论,只是师门长辈就应该有办法帮助后辈淬炼元气,这样更为稳妥,还不易出事。其实,他所想的也和事实接近,家族弟子走到淬元这一步,一般都是由长辈助其打开丹窍,引导元气,再慢慢由自己炼化,而且这个过程并非一日见功,因为师门长辈同样也会耗损精气,具体则视各人修为而定。大体来说,每日行功一到两个时辰,然后再慢慢打坐回气,大概半月左右,便能克尽全功。是以这一关对家族弟子来说并不难过。但对于陈禹来讲,他没有长辈师承,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鼎中热力越来越重,陈禹不得不开始运转法力抵挡。这时他看出了这只鼎的神妙之处,柴薪烧到现在,整个洞府内非但没有烟火熏蒸,连鼎壁上也是一片温凉,只是热力不像寻常热气那样蒸腾,而是往不停他筋骨中渗透进来。他知道这不是寻常热气,而是相当于一位法力比他高明不少的师长在不停用内火逼迫他。感到内腑似乎隐隐有些发疼,他连忙吞服一粒正源丹,并竭尽全力催动内气顶住热力,只是那热力一波波不断涌来,让他半点不得喘息。渐渐的,内气的耗损得越来越多,他却竭尽全力从近乎枯竭的经脉中逼出内气,他知道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尽管脸色通红,身上仿佛被煮熟了一般发红,仍旧咬牙坚持。大约一刻之后,他内气已然消耗一空,这是,耳边“轰”的一声,紧紧闭合的丹窍之门又一次大开,不过这一次,因为外火不断渗入,丹窍却没有就此合上,而是不断的有元气喷涌出来,与外火反复缠斗。这些元气不断被消耗,不断有浊气被鼎中的热火炼化出来,再转变成一丝最为精纯的元真,周身的皮肤上不断渗出黑乎乎的杂质,虽然这些秽物腥臭不可闻,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去理会。一旦感到身体坚持不住,他就吞下一粒丹药,养护住周身经脉腑脏,通过意念不停引导,誓要将深藏在元窍中的元气全部压榨出来。每当一堆柴薪燃尽,他便将其挪至另一处柴薪上,不至于使鼎火中断。
三天三夜,闭门不出,只是在鼎中淬炼元气,
在吞服了不下二十六粒启元丹后,他体内的元气已经炼化了大半,只是此时他却遇上了一个难关,无论如何努力,元窍中还有最后一丝未曾炼化的元气始终不能被逼出。正当他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脑海中蓦然闪过一气化三清上的一句口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思绪猛的一清,淬炼元气到了这个地步,早已是水到渠成,然而自己却逼迫过急,意念过重,失了道法自然的真意,导致气机不畅,反而使得元气内缩,止步不前。此时情景,与自己筑元时又何等相似?
想到这里,灵台一片清明,将剩下的全部丹药一股脑塞入口中,陈禹索性不去关注那丝元气变化,只是守住丹窍,仿佛周身上下已是空无一物。本来他就已经堪堪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临门一脚,此刻恍然醒觉,明了真意,便再无挂碍,似醒非醒中,那最后一丝元气自窍中徐徐上升,浊气沉沉下降,阴阳分离,再与那先前炼化的精纯元气合二为一,在周身经脉中循环往复三十六圈后,最后复归丹窍,安然不动。鼎下柴薪已经燃尽,陈禹双眼一睁,一道烁烁精芒从眼底一闪而过,原本光线暗淡的洞府内在他眼中却纤毫毕现,如同白昼。
至此,陈禹已是功行圆满,正式跨入开脉境,一身气力是之前十倍之多,双臂有万斤之力,两眼上能观天星,下可窥幽潭,与凡人之躯已是越行越远。想起上师送的铜鼎,陈禹心道:哈哈,这岂非是上天助我开得仙脉?待我出关,定要要看看那些上师和入门弟子们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又看了看身下这只厚重笨拙的镇浊鼎,这倒颇像是他人等不及自己修为进展太慢,所以特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想到这里,他不免哈哈大笑,朗声诵道:“他人以鼎劝莫争,我却以鼎开仙脉,凡心妄演天机道,一番算计空付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