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崆峒峰上响起了一阵清越的钟鼓鸣音,所有人不由自主一起看向峰顶。
一个小道童出现在不远处一块山石上,高声道:“陈禹何在?上师贾空为,陆空后,何空强,着记名弟子陈禹即可入主峰参礼。”
道童这句话一出,底下众人脸色各异,但却谁都没有动作。
陈禹是不清楚这道童真假底细,不敢贸然相信;而善田方等人则是心存疑虑,不知道三位上师除了派遣这个道童前来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安排?一时间倒不敢强行动手。道童见下方久久毫无动静,立刻将手中的令剑高举,喊道:“上师信物在此,陈禹何在?还不速速上前?”
令剑一出,众人神情齐齐为之一变。
善田方脸色更是难看,他一眼看出,那是上师贾空为随身的令剑,此物一出,如若他们仍有异动,一个不尊师长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不仅如此,这把令剑还是一件精心炼制过的法器,如若真的打下来,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挡住。那道童也是一脸紧张,眼前局势复杂,贾空为虽传了他驭器之法,但以他浅薄的法力却不知道能驾驭几次,这法器实是威慑多过于实用。
终于,善田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敢挑战上师威严,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众入门弟子也知道今日是没有办法了,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悻悻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开让到开了出路。
陈禹见围在四周的人渐渐散开,他表面若无其事,心头却不敢放松,一直暗中戒备。走到道童面前,抱拳道:“陈禹在此。”
道童松了一口气,这里压抑气氛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了,语速飞快地说道:“快快随我入观。”
眼睁睁看着陈禹随道童离去,善田方心中也未免也有些后悔。原先他想用言语先拿捏住陈禹,如其不敢反抗,则是任由他们处断,如若反抗,那么正如他们所愿,趁势将他打死当场,这样一来则不至于落下话柄。没想到只是这一稍稍耽搁,反而让那名道童及时出现救下了陈禹,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直接将他打杀了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众人回头一看,原来陈禹一走,田伯光也未免有所放松,被尹仲趁机从他手中走脱,待他远远走开之后,又回头冷笑一声,道:“今日尹某记下几位师兄深情厚恩了!”
善田方道:“形势不明,此事容后再议,且看上师如何安排。”胡胜余站在一边,始终一脸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潜渊院主峰,陈禹进入山门后,他却无暇观察两侧景致,心中在揣测此次唤他前来的用意。此次他一人阻退点苍派,可以说名扬诸派也毫不为过,收他做入门弟子应该是顺理成章。但是他也知道,在各方利益牵扯下,就算有这样一个结果,他未来之路也未必一帆风顺。只是修行之路,怎么可能毫无波折?今日他能在此,已足以说明大道之路唯有披荆斩棘,奋力前行,瞻前顾后则毫无出路可言。
一路穿过三大殿,道童将他引入后大殿,道:“师兄请在此等候,我自去回禀。”陈禹略一点头,没过多久,这名道童又走出来,道:“师兄,三位上师唤你入内。”
陈禹整理了一下道袍,将头上发髻正了正,目不斜视地走入大殿。这座名大殿名为悟空殿,在主峰上地势最高,大殿内部由四根仙鹤铜柱支撑,下压石雕玄龟。大殿正中摆着一只紫铜香炉,头上高梁斗拱绘有玄门掌故,神仙佚事,仔细看时,似有云雾薄笼,望之气象玄妙。前方高起的三层台座上,三名老道端坐在蒲团上,正中一个白发老道正是潜渊院掌院贾空为,左右侧则分为陆空后,何空强。
陈禹一入大殿,贾空为身上一股渊沉如海的气息便压了过来,陈禹脸上波澜不惊,上前几步,施礼道:“记名弟子陈禹,见过三位上师。”
贾空为点点头,开口,道:“陈禹,你上山三年有余了吧?”
陈禹回道:“是。”
贾空为又道:“你在篆文一道见解颇深,我问你,你是从何学来?”
陈禹回答:“半是天授,半是人为。”
贾空为一怔,笑道:“好一个‘半是天授,半是人为’,却是天在人先,而后人活,然人若不为,天授何用?你倒是知之甚深。”
右侧端坐的何空强,自陈禹进来后他一直闭目不动,此刻突然睁开双眼,出言道:“你可退下了。”
这一举动极为突兀,更为奇怪的是贾空为也默不作声。陈禹恭恭敬敬一施礼,脸色平静地退了下去。换了其他人来还没未说上两句便被叱令退下,纵然不面露惶惑,也是忐忑不已,可他自始自终却镇定如常。贾空为不由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