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凯旋离去的身影,陈禹疑惑道:“望坡城,三里垅,岳麓山脉气涌流,欲寻金,穴需定,三分潭中,七分下庭,欲入中流,又自高隆,八方聚集……”这几句话他越想越觉得有什么暗喻,本来他也只当此道典就是一本普通的历史书,但刚刚王凯旋说到机缘,他突然想到那些道门的前辈高人一直喜欢玩那些故弄玄虚的套路,设置障碍,说不得那全册另有玄机。
不多时,王凯旋便急喘嘘嘘的回返,行至陈禹跟前,一句话也不多时,从怀中拿出道典就塞到陈禹手中。
陈禹点点头,也不吭声,坐下细细翻阅。王凯旋看起来神情紧张,患得患失。
待看完下册,陈禹心中暗想:“是了,和我想的一样。”他十分肯定,潭中,下庭,中流、高隆,这些分别指的是脉络穴位,七中八方即代表奇经八脉。整册道典的篆文其实非常粗浅,偏偏作者用了巧妙的手法将一篇上乘的金行筑元法诀掩盖,如若不是巧妙推演,怕是真会错漏,把其当作寻常史书,编撰这本道典的上师真可谓用意深远。
这时陈禹已经在考虑需不需要告知王凯旋了。按理说,就算一口咬死此道典就是史书,王凯旋也拿他毫无办法,甚至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不过转念一想,眼下只不过是一本筑元道典而已,与那漫漫道途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必阻人道途,自己还失了道心。
陈禹缓缓站起,双手一拱,笑到:“恭喜王师兄,得偿所愿,《望坡寻金史》实乃《金行筑元法》,是一本上乘的筑元道典。”
王凯旋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浑身激动颤抖,“师弟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师兄要是早点让两册道典一起让人推演,怕是早已得偿所愿。”
王凯旋摇了摇头:”不然,师弟乃君子,换了别人未必会如实告知王某,师弟是王某命中贵人,请让王某一拜。”说着就弯下腰,对陈禹郑重行了大礼。
陈禹连忙将他扶起,“这位前辈道长将筑元喻作寻金,整篇道典锋锐无比,似有剑气扑面而来,甚是难得,师弟我有心一试,不知师兄是否允许?”
王凯旋一愣,这本道典凭着陈禹的记性怕是他早已烂熟于心,就算暗中修炼他也无可奈何,可现下询问,显然存着尊重之意,心下是更为感动,连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师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此书师弟尽可修炼。”他摸了摸身上,觉得原先准备的物件似乎拿不出手,想了想,从怀中摸出用布包着的一物,双手递到陈禹面前,“师弟,今日匆忙,此乃五行神沙中的’金寰砂‘,对修炼金行筑元道典很有帮助,尚还值钱,请师弟务必收下,来日必有其它补偿。”
陈禹也不推脱,坦然接过,提醒道:“师兄今日心绪大起大落,不宜修行,切记切记。”既然做了好人,那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凯旋连忙又点头谢过,细细打量了陈禹,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师弟,推演篆文虽好,但未免遭人嫉恨,需无比小心己身。”
听得此话,陈禹神色严肃,认真拜到:“禹晓得,但师弟自有打算。师兄暂且放宽心。”
王凯旋点点头,既然已经说明,那就不必再劝,拱手道:“如需助力,只需师弟开口,力所能及,定不推诿。”再次郑重一拜,转身离开。
陈禹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思,看来这王凯旋对自己是推心置腹了,交浅言深。推演篆文看似寻常无碍,实际却是在那些老弟子身上虎口夺食,动了他们的蛋糕,原本他们不仅卖道典,再卖解读后的手抄本,赚得双重利益,自己从中横切一刀,断了一条财路,引起他们注意,日子长久,必有灾祸。王凯旋的担忧也是源自于此。
要说如今陈禹钱粮充足,似乎不必再靠推演篆文谋生。但他早有谋划,岂是如此简单,作为一名修道者,自然早已明白修为才是根本,其它都是旁门左道,赚取钱财不过也是一时之计,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以此吸引潜渊院上层的目光。
陈禹前世在核辐射的末世幸存了那么久,他很明白,上层和底层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对资源的掌控、分配,还有就是消息和信息的不对等。虽然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本质却是一样的。
东华剑派作为北凉霜洲的修真大派,只是下派潜渊院内弟子就有上千,杂事道童更是数量众多,可真正的入门弟子只有区区百来人。可真正掌握了道典秘籍的也只有这些入门弟子和几位上师长老。
上师,寻常道童难得一见。那些入门弟子,如若没有长期的供奉,想要从中获得道典秘籍,那是万万不可能。陈禹没有家底,这条“机缘”之路显然是走不通的。要想修行只能兵行险招,那就是借助推演篆文扬名潜渊院。
名声一起,即使不能获得上师赏识收为弟子,也有机会结交入门弟子,一旦进入他们的圈子,那么获得上乘道典的机会就大大增加。现在这些人还没注意到自己,陈禹怎肯放弃谋划,舍弃道途?
至于可能面对的危险,陈禹笑了笑,如果是以往他必不会如此冒险,但眼下,正是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