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匠转头一看,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哟,小六子来了啊,怕是要叫你失望了,这次打群架咱们怕是没指望了,咱西街陈氏禹哥儿出手了,已经连胜两场,这一场再胜过那曲周李双斧,曲周乡就没人啦!”
小六定睛仔细一瞧,场中短装大汉分外惹眼,腰着兽裙,全身肌肉彷若铁铸,手中所持则是两把巨斧,挥舞起来风雨不透,密闭如山,威势凌然,这般凶恶,小六暗道,要是自己上去,怕是走不过三板斧,就得躺下……
“李双斧,这不是那被称为曲周第一好汉的李熊添吗?听说这厮天生神力,曾下海力搏鲨鱼,等闲十几二十人近不了身,今日瞧见原来还这般凶神恶煞,不知道陈家哥哥能不能赢。”
“胜了那是最好,如若不胜,嘿嘿……”吴铁匠紧了紧手中巨锤,看来这位是打算不守规矩,若自家失利,则一拥而上,仗着人多打群架。
小六知道没有自家上场的机会,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乡中械斗,刀剑无眼,常有伤亡,民风彪悍可也不是悍不畏死。心中既定,那就放平心态观赏起场上战况来。李双斧自不必说,身强体壮,长期进山下海猎兽历经生死,又不知从何处学来着套斧技,大开大合不失章法,有条有理间如泰山压顶,挥舞间就容易让对手喘不过气来,难以招架。但看到另一个人,小六眼前一亮,只见陈家禹哥手持一把扁平细剑,剑身居然也未开刃,换句话说,这剑只能刺,不能劈挂,当真奇怪。奇怪的不止是剑器形状,还有陈禹所使的剑法,那是闻所未闻,只见眼前陈禹整场就一个姿势,左脚蹬右腿弓,移动间只分进退,脚不离地,脚尖点地,手中持剑也从不收剑蓄势,剑尖总是前举,手肘略弯,配合他怪异的步伐,活像个大马猴。但是就这般怪异的剑法,却适合那李双斧斗了个旗鼓相当。
要说这货郎小六常年在外贩货,走南闯北,要说眼界广的人,他在东港镇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一个,周边七府八乡,甚至远至杭城,他都去过。有武在身的江湖人也见识不少,乡下人能依仗的就是一把庄稼力气,当然是武器越长越占便宜,剑这东西,没点技巧剑术那是玩不转的。说实话,小六曾在杭城看过人比剑,实话说,确实让人赏心悦目,或潇洒或飞扬或厚重或凌厉,哪像眼前陈禹一般。
“难不成是某种俺没见过的高深剑法?肯定是了,俺见识不够,肯定不识得。”小六自行脑补。
百来回合过去,李双斧手下威势不减,但心中却按耐不住急躁起来。话说他这套斧技可不是凡品,那是1年前在山里一次游猎时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一本竹简上所传,简上言称若斧技有成,可算一等高手。
简上并无虚言,自练成斧技之后,在曲周乡那是真的无人可敌,就算是周边的江湖人士,也没几个可以和他上场较技。没成想今天来东港镇邻里械斗,却遇上这么一个怪物。
外人看他威猛,攻势不绝,但他是有苦自知,对面这小小少年捕快,步伐迅捷,那奇异的持剑姿势看上去到处都是破绽,但你一斧子过去,他进退之间,便什么破绽都没了,还给你凌厉的几击,端是又快又狠,整个出手像是一条毒蛇,随时会击出致命一剑,要不是自家基础扎实,恐早已败下阵来。再这么下去,等到自己体力耗尽,岂不是任人宰割?罢了罢了,也该使出那杀手锏,将这怪物打翻在地,李双斧暗下决心。
随着李双斧攻势暂缓,运气回力,只见他一声大吼,两斧犹如泰山压顶劈挂而出,像一个陀螺旋转起来,正是那李双斧的杀手锏——旋转乾坤。但陈禹见此威势,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借势后退。
李双斧一看陈禹往后退去,恶狠狠一笑,大步追出,杀手锏斧技再次使出,挥舞之间,无论是后跃还是左右躲避都难以逃脱招架。说时迟那时快,陈禹后退却是幌子,只退了二步便将将躲开斧子,一抹寒光迎面袭去,李双斧拿斧格挡,却哪里还来得及。
“吾命休矣”,李双斧眼睁睁看着长剑将左肩肩胛骨刺穿。
“哐当”斧子掉落在了地上,李双斧手捂肩头,脸色苍白,“多谢陈捕快手下留情,吾技不如人,这次是闹笑话了”。他不傻,知道最后关头陈禹留了力,不然以这剑的锋利,只要对着心脏,现在哪还有命在。
“陈某取巧罢了”陈禹抱拳,“他日如有闲暇,欢迎李兄寻我喝酒,咱们还是朋友。”
李双斧这不过是皮肉之伤,休息二、三个月,也就好了。
”陈捕快”“陈捕快”,“我们赢了”东港镇一方欢呼起来,当下便拥着陈禹来到了西街最大的酒楼,一路上,人越聚越多,把陈禹的事迹口口相传,甚至有好事者卖弄陈禹如何的好武艺。
一群童子更是丢了木刀木棍,换把木剑学陈禹的剑姿刺来刺去。这顿饭是从午后一直吃到晚上,期间更有望族长辈过来敬酒,对东港镇来说,于往年的受辱相比,这次的比斗格外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