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缺乏大众知名度,可他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在文学界,他绝对有着一席之地。
只不过他在文学上的成就,主要是在报告文学以及外国文学的翻译这两块,在小说创作上没有什么成绩,普通的读者对他知道的很少。
徐迟译过的雪莱诗选《明天》,《依利阿德选译》、《巴黎修道院》以及《瓦尔登湖》,周彦都有拜读。
还有他的报告文学,周彦也读过其中比较出名的《地质之光》和《哥德巴赫猜想》。
他忽然跳楼,在文学界绝对是一件大事。
苏瞳欷歔道,“昨天早上,我在宾馆走廊碰到了张守仁先生,从他口中听说了这事,当时我也十分震惊。没想到徐先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告别世人。”
“我是听冯一岱老先生说的,听冯先生说,他们是十四号下午得到的消息。到昨天,整个西郊宾馆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次作代会,大部分的活动都在西郊宾馆举办,从京外来的作家,基本上都在十四号之前就已经去西郊宾馆报到,在京迟点,基本上都是十四号。
按理说,周彦他们几个十四号的时候,也应该去西郊宾馆报到的,不过周彦他们没有去。
本来十四号的报到就不是强制性的,周彦他们不去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会错过这样的消息。
冯一岱跟张守仁都是文学界的老前辈,他们这些老前辈之间的联系要稍微多一些,特别是冯一岱,他跟徐迟年纪只差一岁,一个八十三,一个八十二。
因此,他们也是第一批听到了徐迟去世的消息。
“徐先生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余桦问道。
王安意摇摇头,“具体也不清楚,这两天各个房间都在讨论这些事情。我对徐先生不太熟悉,除了他的作品之外,对他本人了解甚少。据一些跟他熟悉的人说,他自杀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赵本夫说,他大概是因为二婚失败,遇人不淑,因为陈女士而子女疏离,郁郁寡欢,选择了这条路。”
“哦,这倒是有可能,听说他因为陈女士,跟小女儿已经长期不见面了。”史铁笙说道。
周彦看了眼史铁笙,有些意外,他难得会去关注别人的八卦。
“当时他要二婚,很多人就不太看好。”
“是啊。”
……
周彦对徐迟的八卦不了解,听他们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前几年徐迟开展了一场黄昏恋,跟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副教授结婚。
这段感情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因为那个陈姓女士,他跟子女关系弄得很差,甚至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其实说是差二十岁,那位陈女士年纪也不小了,毕竟就是前几年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徐迟也快快八十岁了,而那位陈女士也接近六十。
要说徐迟是贪图女方美色,有些说不过去,大概还是年纪大了,想要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不至于天天一个人形单影只。
不过大家也不确定这就是徐迟跳楼的真正原因,如果因为这事跳楼,那时机也不太对。
徐迟跟陈姓女子婚姻短暂,早前就已经分开了。要是因为这事寻短见,何必要等到这时候。
还有其他几种说法,一种是说徐迟玩电脑玩得走火入魔,受到了某些宗教散播的颓废情绪影响,走上了绝路。
有的说他忍受不了病痛,才寻了短见。
还有的说,是因为湖北的作家们参加作代会之前跑去跟他告别,使他感觉自己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毕竟,照理说,徐迟是作协理事,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这次应该来到燕京出席活动的。
……
徐迟去世的消息,让会场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因为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难免会提起这个话题。
倒不是大家热衷于传播这种消息,只不过发生这种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感慨。
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点的作家,甚至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认为应该解决老年作家所面临的一些问题。
有些人甚至建议,让作协建个作家老年公寓,配备陪护人员,解决他们的孤寂之虞。
提出这种建议的,反倒不是老年人,而是那些年轻一些的作家。
至于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到底是出于对前辈的关心,还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作协的这些老前辈,虽然如今大众知名度普遍不如青年作家,但是他们掌握了文坛大部分的资源,其中不少都是作协的领导。
周彦在入座前,大概跟三十多个作家碰了面,聊了天,基本上都是些知名的前辈,譬如毕淑敏、高洪波、赵本夫、张锲……
他们对周彦都挺感兴趣的,毕竟在今天来参加大会的八百多作协成员里面,周彦可以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周彦的身份多样,相对于他的演员、导演以及音乐家的身份,作家这个身份反倒是最不起眼的。
很多人在跟周彦聊天的时候,潜意识里还是不把周彦当作文学界的人。
最早周彦刚出来的时候,写了《镇长之死》、《清水里的刀子》以及《树洞》这几部作品,也算是在文坛刮了一阵风。
当时不少人都在讨论,那个叫“周产”的,突然出现的新作家。
只不过这一阵风刮过之后,周彦在文学圈子似乎就消失了,不再有新作品出现。
不少人都跟周彦表示,他现在不出新作品,是文学界的大损失。
这些话,有多少是真心的不好说,但如果周彦真的一直在出作品,大家对他的态度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
自古文人相轻,别看今天在会场大家见面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私下里未必就看对方顺眼。
……
大会对周彦他们几个来说是十分无聊的,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首长来慰问他们,后面周彦他们完全都是放空状态。
会议的内容,他们压根就没怎么听。
等到五点多钟,会议结束的时候,余桦拍了拍脑袋,“什么也没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