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恍悟，微笑着道：“以前总以为啊，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现在才明白，其实难得的是重逢。”

玄奥子看着无力倒下的她，以一声长叹化解涌上心头的悲怆，“你能原谅师弟害你枉费珍贵时光、空等一生，这是多大功德！”

“师父……”王婆口中最后唤了一声，放下一生的执着与思念，若有来世，再也不相信那一句“等我”，而空等一生、遗憾终身。

“王婆！”甄帅悲痛叫道，她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照料他，送饭，谈天，开导，指教。

与王婆亲近的白如雪等女弟子早已泣不成声，昔日的种种片段，萦绕在脑际，最多的是她的祥和。

仙门上下个个沉哀，悲恸笼罩着一切。

过了许久，玄奥子开口道：“人才可强天下，吾惜人才，偶有大过大错者，若能为所用，亦不可失！”

“谨遵师伯祖的教诲！”

“谨遵太师伯祖的教诲！”

掌门及主座、各峰弟子一前一后异口同声，恭敬回应。

甄帅心情复杂，不知该称呼什么好。

玄奥子也不绕弯子，直捷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魔都速速离开！”

魔众站起身，都主抱拳道：“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寻找犬子，不料惊扰到前辈，实是抱歉。我等自当如前辈之言，速速下山，不过还望前辈能成全甄某之愿，请九云掌门告知犬子下落。”

见玄奥子有力的目光投来，九云真人说道：“混世之子并不在仙门，早已被诛，如今尔等却称存活于世，我等定会追查到底，届时自然告知！”

都主点点头，“多谢！”

现在看来，二少主真不在仙门，九云掌门在长辈前面不可能说谎，接下来务必先一步寻找到，否则仙门抓住，怕是来通知收尸了。

都主眼中划过一丝悔色，早知如此，就不会大费周章攻上山来，且暴露了儿子活着的消息。

少主走上前：“阿狗，跟我走！”

甄帅看着王婆遗容，一时间无法从悲痛中走出。

九云真人出言制止：“魔都之人可走，但不可带走我门内弟子！”

“不带走，你们会放过他吗？”少主语气强硬的问。

“那是本门内务事，旁人休得置喙！”

少主讪笑道：“就因为他想离开，你们就想杀了他，原来天下正道之首的九云仙门，对门中弟子性命视如草芥，无凭无据仅凭臆测定他的罪，未免也太不理智了吧？我看比黄口小儿好不到哪去！”

“派有派规，家有家法，放任叛逆而去，那是对天下苍生不负责！”

“这是你们正道自己订立的分界，称我魔都为邪魔，不觉得很可笑吗？邪魔者为祸天下、诛戮无辜，敢问天下正道人士，有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十九年前，魔都一役，是最好的见证！”

提起当年那场扼杀“混世之子”战役，九云等人是无言以对，因为那些正道人士以及同去的一干仙门之众，烧杀抢掠，摧残女性，是何等可耻可恨。

也因如此，仙门一干弟子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九云等人为保仙门名声，全暗地处决了。

“再说了，我与阿狗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朋友而已，哪像你们所言叛逆那么严重？他只想为自己谋生路！”

甄帅开口道：“都别说了，这是我个人意愿，我只是想求生。”

他非常清楚，继续留在仙门，定是难逃重罚，甚至废除修为、性命不保。

如果命都没了，还怎么去登上十重楼的“那扇门”，所以眼下只能暂且放弃，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