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三世子来了,在大厅等着见您呢。”
庄呈一愣,脸上的不耐瞬间定格,言语却没有太大的起伏:“我知道了,去告诉三世子,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站在卧房之内,庄呈身着内衣,眼神在官服与便衣之间巡视了一下,最终,又穿上了上朝时的官服。
有这身衣服在,他便是朝廷的官员,而不是那个,跟在三世子身边长大的家仆。
官服傍身,自然要先论法理,再讲人情。
庄呈的官服扮相很好看,比起前世那一般的李卫,庄呈的气质要更加沉稳一些,反观前世那版,李卫人到中年,就算粘上一缕假胡子,眉宇间仍带着一股子市井混混的痞懒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由下人领着去了前厅,还没进门,庄呈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八仙椅上的三世子,快步往前迎了两步,笑道:“下官不知是三世子驾到,怠慢怠慢。”
“免礼吧。”身穿公子袍,蒋广宇端起眼前的茶杯作势喝了一口,眼皮抬也不抬的回道:“今儿个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件事,上午你的人是不是在集市上抓了一个人,赶紧把他给我放了。”
“这……恐怕不妥吧。”庄呈面露难色,此时的李卫,还给昔日的主子留着情面。
“有什么不妥的,李卫,我的话你敢不听了是吗?”
把茶盏往桌上一顿,蒋广宇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那敢问,可有陛下手谕。”庄呈没搭话,语气却有了一丝不同。
“区区一件小事,又何必麻烦阿玛。”
“那就是没有咯。”
庄呈缓缓直起身,看向蒋广宇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都说虎父无犬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子竟然能生出这么笨的儿子。
蒋广宇也感受到了庄呈的压迫力,对方仅是一个动作,却令自己的节奏一下断了。
他毕竟是上戏毕业的学生,抓住茶盏猛地掷在庄呈脚边,怒道:“怎么,难道我的话就不管用了?李卫,别忘了你的身份!”
“下官自然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庄呈揣着手,嘴角挑起,眼神中的轻蔑不再掩饰,脚下一步步向蒋广宇逼近:“就是不知……世子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想我大清,为君者忧国忧民,常伏案至天明仍不敢有丝毫懈怠,为臣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庄呈语气慷慨,脚下不停,直至将蒋广宇逼得跌坐在椅子上,才轻笑一声,俯下身子道:“臣李卫,是大清的官,是皇上御封,世子想赎人,还是请来皇上手谕再说吧。”
“你……你……”蒋广宇心已经乱了,此时的他面对庄呈,好像真的面对着一个刚正不阿的官员,那股官威堂堂,原本熟记于心的台词,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卡。”胡玫语气有些不耐烦,在他看来,庄呈的表演堪入化境,不管是步伐、神态、语气都做到了完美,没想到,却坏在了蒋广宇身上,“你怎么回事,就这么几句词还记不住?重来!”
蒋广宇连忙冲胡玫方向鞠躬,呆了半天,才冲着胡玫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你别忘了,李卫,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个奴才……”喉结上下蠕动,蒋广宇点指着庄呈,努力道。
“呵。”庄呈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却没有出声,眼神向右下角斜去,表示着对他的不屑。
也就是这一个简单的举动,让蒋广宇努力了半天的主动权再次易手。
“卡,再来!”
“你就是我家……”
“卡,再来!”
“庄呈,你别忘了……”
“卡!”
角落里,焦晃看着聚光灯下的众人,嘴里嗤笑一声道:“蒋广宇这孩子,算是废了。”
“是啊,”李定宝嗑着瓜子,像个捧哏的,“估计以后,小蒋这辈子都别想在小庄面前演戏了。”
“演戏?”焦晃鄙夷地道:“心术不正,能演出什么玩意儿来,要我说,不演更好,趁早给别人腾位置。”
老头是话剧界的,自然敢当着影视圈的大佬鄙视对方。
毕竟,影视圈里乱不乱,他们都是知道的。
唬一唬圈儿外的粉丝还行,要是有什么事儿想瞒住他们,那就不太现实了。
毕竟,影视圈就这么大,转来转去发现,都特么是熟人。
不信的话,可以搜一下李令狐与王菲菲的关系圈,顺着一圈找下去你就会发现,娱乐圈,真特么是个圈儿。
聚光灯下。
蒋广宇看着身前眼神冷漠的少年,耳边回荡的,是导演胡玫愈来愈不耐烦的打断。
现在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群老戏骨总喜欢和庄呈坐在一起,对方的演技,真的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可惜的是,他好像明白的有点晚了。
站在前厅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蒋广宇环视四周,却感觉原本熟悉的众人好像,都在故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从这一刻,庄呈成为了他的梦魇。
“算了,”胡玫揉了揉眉心,烦躁地将剧本扔到一边,“拍下一场,蒋广宇你自己再琢磨琢磨,道具,收拾东西!”
庄呈淡定地从一脸苍白的蒋广宇身边走过,重新凑到焦晃几人身边,搬过一个马扎坐下,看着场工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东西。
耳边,却总能恰时地传来场工对蒋广宇的埋怨声。
场工们都是导演的老手下,对待一些小演员们,自然要随意地多,毕竟,他们又不指望成名,都是领死工资的,就算是听,也只听导演一个人的话。
这场戏还没过,现在收拾完了,一会儿又得重新布置回来。
场工对蒋广宇有怨言也正常。
从这天之后,庄呈在组里又多了一个新外号:虐新狂魔。
据说,每个年轻演员和他搭戏的时候,都能被对方虐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