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天生一行漫步在不见边际的海滩上,柔软的细沙和清澈的海水让人流连忘返。
夜幕降临,海上依然还有不少在游泳和开着快艇的人们,迟天生一时看得入迷,毕竟这么久他从未试过如此享受生活。
博猜搭着他的肩膊说:“吃完晚饭,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大闹一场。”迟天生只当他是开玩笑。
很快,返回海滩路上,博猜找到了一间名叫红姐海鲜餐厅的地方。迟天生一行就座。
博猜带头主持,点了一大桌海鲜大餐和各种菜式,有烤大虾,咖喱蟹,冬阴功汤……还有熟悉的泰式炒河粉,木瓜沙拉……整整堆满一桌。
“大家不用拘谨,这餐我请,炎夏小姐请你补充。”博猜高兴地说。
炎冬笑说:“和我行动时不见你这么大方。”
“那是因为炎夏小姐难得再见一次。”博猜连忙解释说。
炎夏听到,表情奇怪地笑了笑,继续点了一大堆食物,像是故意做给某人看一样。
“hello,你们是中国人吗?”上菜的侍应热情问道。迟天生惊奇发现这间餐厅竟是华人开的,他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异国同胞相遇,真是倍感亲切。连老板娘也过来打了招呼,场面十分热闹。
可惜炎夏始终是冷场高手。气氛正浓时,她突然开口问道:“那么,色老头说的接头人是你啰?”博猜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我和madam正在追查一单人口失踪案……”炎冬皱眉打断说:“吃饭时候不要谈公事。”
博猜马上闭口不谈,埋头吃东西。炎夏直视炎冬,两人视线交融,不说一话。
迟天生见状,马上给炎夏拿了一块糕点,哄着说:“这里有你喜欢的糕点哦。”
炎夏接过,继续凝视着炎冬。炎冬眨了眨眼,望着迟天生。
迟天生瞬间像触电一样,他识趣地也拿了一块糕点给炎冬。两姐妹这才放松下来,享用餐点。
博猜拍了拍迟天生肩膀,苦笑说:“习惯就好。”
迟天生边咀嚼着蟹肉,边低声和博猜说:“你刚刚说的公事……”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博猜支唔说。
迟天生慌张偷望了一眼炎冬,解释说:“当然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不过也猜到了,我和夏过来其实不是单纯的旅游吧。”
“炎夏小姐一直都没和你说吗?”博猜说。
“你都知道她的性格。”迟天生说。
“可能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吧。”博猜认真地说。
“我可不这么认为。”迟天生郁闷地吃着海鲜餐点,炎夏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
酒足饭饱,迟天生一个人吹着海风,眺望远处的海景。炎夏和炎冬仍旧没有交谈,她们之间像是有着难以言说的隔膜,炎夏和摩罗说话,炎冬和博猜说话,看似融洽,实则像是刻意为之,浓浓一股尴尬气氛。
迟天生一个人远离了“是非之地”,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沙滩上,连日发生的怪事让他心里满是疑问。
虽然遇到众多美女,平常看来是件好事,但这些性格各异的女人,真是让人不敢接近。黄晓晓本应是久旱逢甘雨的一个,可她最后那几句恶毒的语言,已经深深植入迟天生的脑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对素未谋面的人这么残忍。
“真想把你扔了!”迟天生拿起吊坠,他仔细审视这个东西,他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围绕着它发生这么多事。
“找不到答案的了,自己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时候,我可能还在对着电脑干着手活呢。”迟天生自嘲道。
海风吹拂着迟天生,海水溅到他的脚尖,唯独是这样的清凉,才能抹去对奶奶的想念。当然,还有那些在椰子树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异国美女。
迟天生想,自己如此放荡不羁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奶奶的影响,从他认识世界开始,奶奶就一直是他的榜样。奶奶没有同年人的老态,总是充满活力,性格也是粗心大意的,她究竟如果养育迟天生成人,迟天生只当是奇迹。
迟天生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觉苦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喜欢手活,完全是奶奶自他儿童时期起,就喜欢把玩他的宝贝有关,每当他有了反应,奶奶就流露出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迟天生讨厌这样,但越想到此,越是加深对奶奶的想念。
陷入沉思的迟天生,并不知道此时有双眼睛对他虎视眈眈,那双眼睛潜伏在水下,发出暗淡的红光。持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期待迟天生靠近,是的,只要迟天生再往前一步就好。
迟天生想让冻水彻底淹没他的膝盖,这股凉意让人无法拒绝。
“喂,原来你在这里,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开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身后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是博猜。
“太晚了,你一个人下水不怕鲨鱼么?”博猜开玩笑说。
迟天生吓得退了回去,“真的会有鲨鱼的吗?”
“这里的鲨鱼最喜欢吃发呆的人,哈哈哈。”博猜说。
“别笑话我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念家里的人。”
“是女人吗?哈哈。”博猜说。
“怎么可能,你会觉得我像是有女人等待的男人吗?”
“没事啦,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忘掉家里的女人。”博猜说。迟天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没有追问。
“话说天生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值一提。只是一个边缘人的工作。每天看着潮涨潮落,水位到某个警戒线,就放开水闸这样,本来是一个老人做的,他老了,就由我接手了,这种工作没有年轻人愿意做的,也就只有我。”迟天生说。
“听起来是相当舒服的工作。”
“是无聊才对。”迟天生叹气说,他想博猜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份工作的孤独的,于是反过来问:“你呢?”
博猜微笑说,用手往自身上扫,展示紧身警服。
“不好意思,明知故问了。泰国的警察真是特别呢,每个警察身材都这么凹凸有致。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
博猜腼腆地笑了笑,嬉笑着抓了抓迟天生的屁股。
“博猜看你人这么开朗,一定很很喜欢这份工作吧。”迟天生问。
“也很难说得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当初考进来的时候,只想着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但我越深入了解这份工作后,觉得自己肩负着某种责任。”博猜说。
“你不会说是什么警恶惩奸,维护正义的说话吧。”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情,有些事本来就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如果长期存在,并且变成一种习惯一种风俗的话,就很难撼动了。”博猜说。
“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明白,有时我都会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保护弱势的群体呢,还是只是为那些政客,为那些统治者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遇到炎冬小姐。”博猜说,“你知道芭提雅有个别称叫国际性都吗?这里是性行业合法的地方,也就是卖淫合法。全国都很多女性会过来从事性行业,当然,是自愿还是什么原因,我们无从得知,只是有些灰色地带,那些暗里的勾当,我无法坐视不管。虽然实际上,我和我的同伴都只能无能为力。”博猜指着某个椰子树下的小个子女生,叹了叹气。
迟天生仔细观看,发出疑问:“是未成年的吗?”
博猜点了点头。迟天生仿佛明白了什么。
“也有可能是自愿的吧,但更大可能,是逼迫的,帮派始终渗入每个角落,这些未成年女生是最好的摇钱树。”博猜说。
迟天生发现他说这些话时的苦闷,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积极开朗的样子。
“你说直到遇到炎冬小姐,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恋人吗?”迟天生说。博猜仿佛被说话呛到,连忙解释说:“不不,当然不是。是炎冬小姐改变了我,她是我憧憬成为的人,实话实说,我非常崇拜她。她是位国际刑警,从事打击人口买卖的任务。这次她过来协助我们调查一单人口失踪案……啊,我说漏了。”博猜后悔地说,“不过说出来也没关心吧,毕竟你是炎夏小姐的朋友。”
“人口失踪案?”
“嗯。如果是普通的失踪个案,很可能会在警局石沉大海,谁都习惯了,但这次规模有点大,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次失踪的人口都是妓女。因为是妓女,大多都有难以说出口的理由,所以联系方式很多都是假的,甚至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都很难查到,包括一些世界各地过来淘金的妓女。”
“妓女……她们是被绑架了吗?”迟天生推测说。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点。但是怎么说呢,绑架妓女有什么意义,我们暂时想不出,因为正如我刚才所说,很大一部分妓女其实是由黑帮掌管的,首先是没有必要,其次是绑架这些妓女,会惹上黑帮。而且这次失踪的妓女之间大多都没有联系,就像是无差别绑架。”
迟天生陷入了沉思。
“不过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这里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上头竟然说出为了旅游的名声和经济,所以这件事要淡化处理,而且失踪的不过是妓女,说不定又到那里赚快钱这种说话,我当时听了就生气。事实上警方就是这样做的,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毫无线索,妓女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博猜说。
“慢着,刚才吃饭的时候,炎夏说的接头人是你,那么这次炎夏过来就是协助查这件案子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嗯?”
“子冶欧是谁你知道的吧?他是我们这边一个老人的朋友,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是一个虫子一样的东西,问我们知不知道是什么,老人一眼便认出是尸婴,就是泰国古老的巫术的产物,已经遗忘在历史里了,这种只有秘史才会出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的国家,而我们这边又发生这种事,我们一致都认为两者肯定有某种联系。”
“妓女和尸婴……”迟天生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还不敢肯定,所以子冶欧请炎夏小姐过来确认,如果对失踪案有帮助的话,就一举两得了。”
迟天生惊讶博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时也惊讶他的中文水平,于是说:“为什么你的中文这么好?”
“我啊?实不相瞒,我本来是一名导游,也在香港读过几年书,所以中文就稍微好一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最后又成为警察呢。”
“都是因为炎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