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俱是一片血色,野兽的怒吼声从四面八方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林夭闭着眼睛躺在一片红树林中,一身血衣皱皱巴巴,明兰剑不知被谁插在一旁的地上。
一股邪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细微的踩碎落叶的声音在这片安静的树林里格外明显。
眼睑微动,破碎的呻吟从惨白的唇瓣中传出,她睁开双眼,迷茫了片刻,就在这时,心下一凛,林夭一拍地面用力翻身,堪比迅雷的爪势带着撕碎空气的轰鸣从肩膀一落而下,带起四溅的血液。
抬起眉眼,虎妖线条流畅的身姿近在咫尺,它仰天长啸,一身油光闪闪的皮毛衬着格外威武,“又是一年猎杀呀!”
虎妖的嘴里传出低沉的男子的声音,林夭眉眼一抽搐,真的成精了?
丝毫不敢小觑,眼睛紧紧盯着在她四周徘徊的虎妖,她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确定了下明兰的位置。
眼前的虎妖前肢一低,林夭脚下轻踏,五行迷幻步在层层堆积的落叶上交错,躲开虎妖的强势一扑,也正好拾起明兰,仗剑在胸。
“人,你比别人强!”
那一击,虎妖的利爪深深地嵌入地面,它甩了甩爪子,抖开带出来的泥土,几撇胡须扯开嘴皮,露出一嘴的尖牙。
“那是你没有见过强的。”
林夭明兰剑在手,胆气也上来了,她微动肩膀,感受着撕裂带来的影响,心里暗自忖度:伤势略微影响上举,可血液一直没止住,不能再拖,得速战速决。
虎妖早已留神,见她破风一剑直击脑门,龇牙残忍地笑起来,“人有一句话叫徒劳。你知道吗?”说罢,腾空而起,利爪从树上一抓,后爪一蹬,竟借力从天而跃,它料定林夭行动受限,得吃下这亏。
可林夭身形猛然一震,躲开虎妖的攻击,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隐隐约约间有种冲破云霄的凌厉。手中的明兰势如闪电般扬起,带起重重剑影,身子一掠,也踏上一旁的树木,携卷雷霆之击随后而至。
虎妖丝毫不惧,这等攻击杀不了它。它咧开白牙,赫然其上还挂着一丝血红的残肉,思及血肉的美妙,望着扑来的林夭口水一滴滴从兽嘴里滴落下来,它仿佛看见送上门的美味,竟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林夭眼见虎妖双瞳里弥漫开来的贪婪,心念一动,借着明兰与利爪相交激起的电花,脑海里那柄铁剑微晃,半尺内的灵气当空凝聚成一柄细窄的长剑,待身影逐渐凝实,悄无声息地当空砍落。
剑身在空中虚幻,下剑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刺入虎妖的脑壳,剑露出下颌半尺,鲜血顺着剑槽涌入地面。
虎妖双眼一滞,狰狞的双瞳里闪过一丝诧异,为时已晚。还扑在半空的利爪带动无力的身躯扑倒在地,带起阵阵落叶和尘土。
林夭执着剑立在原地半晌,远处的嘶吼声不绝于耳,看来其他人也正面临着妖的袭击。趴在她面前的虎妖动也不动,幻化的剑器慢慢地消失,只有虎妖头颅上那细小的空洞彰显着它曾经的存在。
剑影如同月光轻盈跳跃,刹那间空气撕裂,一剑落在虎妖的头上,撞起阵阵金戈之光,竟连头皮都没擦破一点。
林夭一愣,脚下却不停歇地退了开去,那虎妖伏在原地纹丝不动,一改先前的嚣张,她这才确定它是真的死了。
走上前去,林夭伸手摸了摸虎妖金黄的皮毛,根根坚硬,锋芒毕露,原来临玄期的妖的本领也是皮毛。
可惜地摇摇头,这就是弱肉强食,丛林规则啊。
杀张俊的时候,她早已狠下心,再想一想从前的自己,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俊,张俊!得赶紧找到小童他们!
林夭从戒指里取出一品凝血散,随意地倒在伤口上,任凭麻痒在伤口上攀爬,扯下衣摆,随意地包扎一下,再晃了晃右手臂,确定不影响灵活性后,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最高的山?
她所在的这片红树林十分稀疏又地势低矮,四周一扫视,那座高山就明显地伫立在那里。
确定了方向,她便快速地朝着山掠去。
为什么杀张俊?
自然是不甚其扰。如果一个人明确地表现出恶意,两人可以争锋相对。可若一个人总是暗暗地打量你,思索着从哪里让你困扰,让你疲惫,你就会觉得真的很想他消失。
张俊就是这种人,总是躲在人群的后面,用森冷的目光盯着你,可他又不明着和你作对。
唯有一次,林夭的眼中寒光一闪,就是这一次,让她下了送他去地府的决定。
那是一杯毒酒。
那日散学,她因为大师姐每日都需要考验的事在峰顶停留了半个时辰,下山入了竹屋,就见到了面色发黑、一脸严肃的小童和小胖。
小童仰头,露出那张瓷白的俊脸,紧紧盯着她,声音低沉,“杯中有毒!”
她走近一看,一如往常的靑瓷杯子,水色清澈,疑惑地问:“哪来的毒?”
话音未落,一件发着幽森绿光的玉佩伸在了她眼前,照着执着玉佩的胖手也格外冷然。
“这是无妄玉制成的玉佩,带之有着凝神守心、避退毒物的作用。你的茶壶里有毒!有人要害我们?”
马小童的话语简直震惊了林夭,毫无道理可言,为何要害我?
她弯着腰仰着头,马小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半信半疑和她的疑惑来,他目光和小胖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