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的魔种,估计也是同一批人种下的。”
相对无言,山风袭卷,吹得两人衣衫猎猎。
料峭春寒犹在,薄衣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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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我昨晚杀……逮住了一人,以其血肉饲之,可此物……此物吃时欢畅,结束之后却又没了动静。究竟何时才能完成仪式,降下摩罗投影为我开辟虚室呢?”
一个男子伏在地上,他态度恭敬,声音微微颤抖。
“俗物的血肉岂可唤醒神物?就算你无法狩猎那些窃神者,至少也该找些七窍玲珑、天资聪颖之人。”
“那岂不是枉杀了一人?这般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男子错愕,他抬起头,有些气急地问到。
话音未落,他感到后脑勺一股巨力袭来,因为质询而扬起的脑袋被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团不可名状的漆黑妖物盘踞在他头上,湿冷粘稠的触觉从脖颈传来,与此同时,妖物的触手开始蔓延,轻轻缠绕住他的腹腔与胸膛,好像孩童间的玩耍。
可男子不敢有丝毫妄动,哪怕额头因为猛烈的撞击开始渗出鲜血。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尊者所说的“神物”,昨日他便是带着这鬼东西出去“狩猎”。起初对方猝然大惊,剧烈反抗,可在这看似柔软的触手如同利刃般剖开腹部之后,那人的神色忽然回归了平和,恍若无事地继续行走在街上。
直到“神物”停止进食,他还凭着残留的本能迈出了三步。
“哒。”
“哒。”
“哒。”
随后轰然倒地。
手上的黑伞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可这一切都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你在质问我?”尊者的声音喑哑而淡漠,可没人知道平静的湖面下孕育着怎样的波涛。
“是在下僭越了,请上人宽恕。”男子惶恐地把脸埋在地上。
“我不喜欢蠢货,所以有两件事你最好明白。第一,你既然决心侍奉摩罗,那么就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愿意为之舍弃什么。在昨晚你带着神物出门“狩猎”之时,就该彻底抛弃过去的自己了。杀一人,杀一城,为利而杀,为杀而杀,有甚区别?所以别在那儿假惺惺地懊悔追恨,神物告诉我,它恶心地差点要把吃下去的血肉给呕出来了。”
漆黑的怪物人性化地摆动着自己的触手。
“第二,是你选择了摩罗,不是摩罗选择了你。只要你想,将神物归还于我,我剥离赐予你的伪境之后,你自离去。”
男子愈发惶恐:“尊者!我既有幸从蒙昧中醒来,品尝过超凡的滋味,又怎会复归樊笼?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倒也不算太蠢,不枉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羔羊,届时只要将他作为贡品献祭——那位全知全能的伟大存在一定会重临人间!”
闻言,地上的男子猛地抬起头,兴奋地问道:“他在何处,是什么人?”
“别急,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魔种,只等果子成熟……”
“只等他来找我!”白哉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你之前说我已经被种下魔种,那么守株待兔,我们才是猎人!”
果然,陆稚然扶额,她已经逐渐认识到这个少年,就是个无知无畏,义愤填膺的莽汉。
可是看着他那坚毅的脸庞,让她不禁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不也是怀着一腔孤勇,接过了诛恶却邪的命弦吗?
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的声音清澈如春日的甘泉:
“那么在此之前,我陆稚然,会时刻伴你左右,护你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