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摆了两张桌子,除了职守的护卫外,府中所有人都在这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江仲离和江浮月期间说话不少,但却都绝口不提赐封乡君的事儿。
守岁是要到天明方可,王瑶早前大病过一场,身子熬不住那么久,用过饭便被江浮月和一众人劝着先去休息。
不多时,大厅里便只剩下江仲离和江浮月两人,此时江浮月才终于开了口,问道,“阿爹,陛下赐封我这个乡君是为了什么?权衡还是钳制?”
她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在姑苏的时候,她有意打听朝堂之事,早就明白那些权贵之间无论做多么难以想象的事,多半都是另有目的,越是难以想象,越是目的性强。
江仲离叹了口气,面上有担忧,“陛下想用我来牵制镐京各方势力,爹到底只是边关小吏,就算被封了定远将军,手段和见识,总还是不能跟帝都这些常年浸淫在权利之中的人比,是爹连累了你啊。”
江浮月越听心中越是惊讶,她原本以为梁王针对她父亲是没拉拢成后的恼羞成怒,却原来根本不是,父亲原来是皇帝的人。
“所以赐封我乡君只是为了彰显父亲的圣宠,四品,郡王,皇帝陛下是在暗示要让阿爹你平步青云吗?”江浮月暗自镇定,卫宣宗看着面和心善,没想到帝王之术运用的这般自如。
不过想来也是,就算再平庸,到底也坐了三十多年皇帝,怎么着也熟能生巧了。
江仲离唉了一声,一脸愁苦,“从重云殿出来,你爹已经是三品中都督兼怀化大将军了。”虽说是升官,可江仲离脸上没多少高兴,皇帝想用他来制衡镐京权利,摆明了把他往一条死路上逼,整个镐京除了皇帝,他江仲离无人可以依靠。
“阿爹升官是好事,愁眉苦脸可不好看,再说,阿月如今也是乡君了,爹就算不自己高兴,也该替我高兴高兴。”
江仲离有些欲言又止,他以为自家女儿虽然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但心里却没真正认清这件事的危险性,不由心中苦闷。
“我知道阿爹想表达什么,但此事既然是陛下授意,阿爹断无拒绝的可能,便只能想办法夹缝中求生,或可觅得一线生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一点不假,既然皇帝陛下已经选了他,撂挑子不干绝无可能,要么听话功成名就,要么反抗诛灭九族。
江仲离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凶险,只是想到不久前所发生的事,以后定然还会发生,且手段一次比一次诡秘,他是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保不住这一家老小。
“阿爹放心吧,陛下既然想用你来牵制各方势力,只要阿爹不行差踏错,相信陛下一定会保你平安。”毕竟像江仲离这样份量和背景的棋子,再找一个不容易。
江仲离抬眼看了眼江浮月,心下顿时明了,他的军功全是自己挣来的,不靠任何人,背后唯一的江家还在年幼时将他赶出家门,更闹到大殿上生死对决,这下陛下更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