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男朋友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萨沙盯着窗外, 忽然冒出一句来,“我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萨沙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谢栗把车重新开到白砖红瓦的小楼前, 挂挡拉下手刹“对了, 你可以叫他aex。”
他关掉引擎,解开安全带,“今天多亏你了。aex 的驾照过期了, 不能陪我练车。进去坐坐再走吧, 我给你倒杯茶,aex 刚从中国来,带了新茶。”
谢栗要推门下车, 却被萨沙伸手拉住。萨沙手劲很大,扣住他的手腕“我今天不方便, 改天吧。”
谢栗有些遗憾,但也只好点点头“本来还想邀请你吃晚饭的, aex 很会做饭。”
萨沙耸耸肩。
谢栗进门的时候,谈恪已经开始做饭了。
黄油块在铸铁锅乌黑的锅底滋滋啦啦地打着转, 像舞会里的公主。
谢栗从后面抱住谈恪的腰“我们吃什么”
谈恪头都没回,只伸过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有你最讨厌的秋葵。”
谢栗的表情顿时垮了“啊 你是故意的吧,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吃黏黏糊糊的东西了。”
他用脸颊一个劲儿地蹭谈恪的后背, 像猫一样撒娇, 试图救一下自己的晚餐“给我吃生菜吧, 或者土豆也行啊”
谈恪对这两个选项都不感冒“生菜里全是水,土豆是主食。”
最后晚餐端上桌,谢栗捏着鼻子吃掉一半秋葵, 剩下一半靠着撒娇和耍赖,最后全倒进了恪的盘子。
晚上吃过饭,谈恪钻进卧室里收拾行李。
谢栗把碗塞进洗碗机里,抱着笔记本溜上楼,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一边看资料,一边陪着谈恪。
这已经是常态。
谈恪隔三差五地来,带着行李箱,箱子打开总有带给他的东西,有时是他点名要的在美国买不到的东西,有时是礼物和零食。谈恪陪他一两顿晚餐,接着又将衣物一一打包,再趁着晨光熹微匆匆离开。
周而复始,还有三两个春秋在后面排队等着。
谈恪将换洗的衣服一件件叠好塞进专用的袋子里,忽然觉得周遭没了动静。他转头一看,只见谢栗正趴在沙发上,枕着笔记本,痴痴地看着他。
谢栗的眼瞳黑得干净,眼睛黑白分明,形状圆润,总透着一股子干净稚气,不经人世。让人觉得他是被封上了二十岁的保鲜剂,会天荒地老地纯真下去。
谈恪被谢栗瞧得心里发热,便丢开手里的袋子走到沙发跟前,挨着沙发边缘坐在地毯上。他微微侧身低下头,就和谢栗脑门碰了脑门。皮肤和皮肤蹭在一起,在夏天的夜里温热得心旷神怡。
“我好看吗” 谈恪用额头顶一顶谢栗。
谢栗推开笔记本,伸手去勾谈恪的脖子,抱住他在额头上使劲亲了一下,留下一丢亮晶晶的口水。
“你今天不太高兴,是不是” 谢栗坐起来,伸手蹭掉他留在谈恪脑门上的口水,“因为萨沙吗”
谈恪转头靠在谢栗的腿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怎么会这么想”
谢栗伸手去捋他的头发。谈恪的头发又硬又粗,一根一根从发尾立着,很难驯服的样子。他每次梳背头都要用定型产品,才能让头发乖乖地顺过去。
“因为你把我的秋葵都吃了。” 谢栗说,“平时你没有那么好说话。”
所以要么是谈恪心情不好懒得和他啰嗦,要么就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谈恪没想到他努力装了一下午,最后竟然是在这里露出了马脚。他躺在谢栗腿上,睁着眼仰面看谢栗“你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谢栗歪头思索,问他“我和你在一起不开心吗”
谈恪说不出来,只能摇头“不一样。”
他向来优秀,惹人注目,过去的恋爱里都是别人围着他转,嫉妒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下午站在灶台前,一面把秋葵一根一根切成一指宽的小块,一面试图探究这种情绪的源头。
最后他发现,他的嫉妒来自于无能无力。
他不能像对方那样哄得谢栗笑出眼泪来,也不能将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直接从谢栗身边驱逐开。他甚至不能直接开口告诉谢栗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他喜欢你,你应该为了我让我高兴而离他远一点。
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在谢栗面前变成一个无理的,醋意横生的男人。
他在谢栗注视下感到自己那些充满控制和负面的念头即将无所遁形,于是忍不住伸手去遮谢栗的眼睛“我可能只是累了,没什么大事,别往心里去。”
第二天谈恪走的时候,谢栗还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动静,硬是爬起来要去送。
前一天晚上谈恪折腾他折腾得过头了。
谈恪在床上本来就凶,昨晚更凶。谢栗以前被折腾得厉害了都会求饶,求一求谈恪便心疼他。但昨天他却咬着嘴唇全受了下来,猫一样地叫,叫的却是谈恪的名字,一声一声,逼得谈恪差点发疯。
但两个人心里都揣着结,连晴事也难融掉。
谈恪走的时候没忍住,当着外人的面在院子门口按着谢栗的后颈和他接吻。
他心里的占有欲像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却没有猎物可供撕咬,只能徒劳地发泄在无关的第三人面前。
谈恪一走,谢栗的生活又恢复两点一线。他不爱泡实验室 实验室很好,但如非必要,他更喜欢在家呆着。
桑德斯的组里不兴加班加点那一套,但组里有人常常会忙到通宵达旦。一开始谢栗以为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跟着熬了几次,熬到头昏眼花白天差点困死,萨沙才私下告诉他,其实留下来的人是因为家里不适合工作,他不必跟着这么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