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板踱步到那只灯笼尊前,仔细地端详起来。这件瓷瓶,撇口、宽肩、直筒腹、圈足,确实如同一只直筒的灯笼。瓶身上下各为紫红地番莲花锦地,直筒状腹部则为人物开光,绘着一群女子在庭院中乐舞的场景,一个个活灵活现。
邹老板心里犯起了嘀咕:凭陈阳的眼光,不应该选这么一件普通的物件呀?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邹老板,你别光自己看呀,拿过来我也看看!”陈阳等了一会儿,见邹老板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催促道。邹老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灯笼尊拿起来,放到了桌面上,嘴里还忍不住嘟囔着:“这件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
陈阳没有接话,从桌面上拿起灯笼尊,对着灯笼尊仔细地观察起来。这件瓷瓶,撇口、宽肩、直筒腹、圈足,还真像个直筒的灯笼。器身以紫红色的番莲花纹为锦地,直筒状的腹部绘着人物图案,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在庭院中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清嘉庆 粉彩庭院仕女歌舞灯笼尊
她们个个穿着云肩、披帛,精致的锦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正中央,一位女子双袖高举,屈身起舞,身后的戴帽女子手持如意长竿,竿头垂挂着鱼和磬形状的流苏,随着女子的舞动,流苏也跟着轻轻摇晃。
在她们周围,八个女子分散在左右两侧,有的吹着笛子,有的弹着三弦,还有的敲击着响板、班鼓,演奏着美妙的音乐,为舞蹈伴奏。另外还有两位女子,正谈笑着向这边走来,似乎是被这欢快的场面吸引住了。
陈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灯笼尊的底部,只见上面用朱红色写着大清嘉庆年制款识。
“怎么样,这个没问题吧?”陈阳将灯笼尊反复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笑着向邹老板问道。
“这个......”邹老板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这件灯笼尊确实没问题,但他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凭陈阳的眼光,不应该选这么一件普通的物件呀!
“喂,”陈阳看到邹老板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地伸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下,“邹老板,这物件你还想反悔不成?我问你,就这灯笼尊,你能卖上五千块吗?市面上两三千块到头了的物件,你居然还犹豫?”
“你给我拿钱,我也不多要,三十万!”陈阳说着,将手伸到邹老板面前,“我那玉璧你也知道,咱俩说好了的,卖六十万,现在我问你要三十万,不多吧?”
邹老板一脸苦笑地看着陈阳,微微摆了摆手,“国华老弟,不要着急,我又没说不行,你要这个灯笼尊,那没有问题。”
“但是你可想清楚了,这玩意......”说到这里,邹老板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陈阳,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别一会找后账就行。”
陈阳笑着摆摆手,听到邹老板说没有问题,心里乐开了花,“我不找后账,只要你同意,我就没问题!”
陈阳看着眼前的灯笼尊,表示已经一件了,自己再选一件.随后抬头看着架子上刚才看过的物件,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古董架,最后落在了那只之前就注意到的珐琅彩小杯上。他指着那小杯,问道:“邹老板,那只珐琅彩小杯,没有问题吧?”
清雍正 珐琅彩月季绿竹诗意小杯
这小杯造型小巧精致,深腹,弧壁,足内凹,拿在手里大小正好。杯身一面用珐琅彩绘着月季、翠竹图案,画面只截取了竹枝的中段,更显雅致。竹叶和花叶都施以深浅不一的绿色,以淡墨细笔勾勒轮廓,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数枝荣艳足,长占四时
月季花的花瓣粉嫩娇艳,瓣沿颜色略浅,更显层次感。带刺的枝干呈浅褐色,与粉嫩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三根较粗的竹枝在绿叶中时隐时现,与月季花枝交错而生,更显生机盎然。一根较细的修竹斜斜挑出,横过一花枝,整个画面布局精妙,疏密有致,将竹枝的挺拔和月季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用彩料质感厚,鲜艳,油亮有油画效果。杯身另一面墨彩行书题五言诗二句,数枝荣艳足,长占四时,诗末用粉红珐琅彩落款凤采钤印。
器底以蓝色珐琅彩署雍正年制四字楷书款,款外无边框。因月季则经霜耐寒,四季常开,以粉嫩的花朵和鲜绿的翠竹搭配,来传达春天的气息,故此诗中有长占四时春之语。
“啊?”邹老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随意地扫过陈阳手中的小杯,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杯子,掂量了几下,又放在桌面上,上下打量着陈阳,心中暗自思忖。
这杯子是自己当初花小价钱淘来的,当时看着像是雍正年间的御题瓷杯,以为捡了个大漏,结果回去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破绽不少,像是件赝品。后来自己也四处找人问过,也查阅了不少资料,都没有找到类似的雍正珐琅彩瓷杯的记载,所以邹老板就更加确信这是一件赝品了,一直摆在店里也没人问津。
现在陈阳突然对这件东西感兴趣,这让邹老板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眼力毒辣,该不会是看出什么门道了吧?想到这里,邹老板更加谨慎了,他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说道:“陈老弟,这物件恐怕不能给你......”
“你有完没完!”陈阳见邹老板吞吞吐吐,心中有些不耐烦, “你别跟我说,这物件也被别人买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一会顺手拿一件就跑。”
“那倒没有,只是……”邹老板还想再解释,却被陈阳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别跟我说这物件你不想给!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自己动手了!”陈阳说着,作势要从货架上拿东西,“刚才那件永乐甜白釉呢?在哪边来的,邹老板,问你话呢?”
“哎,国华老弟,咱别老是动手动脚的……”邹老板一看陈阳这架势,顿时头都大了,连忙安抚道。
“行,我不拿东西,那我摔东西总行了吧?”陈阳说着,拿起桌上的小杯,作势要往地上砸,“我今天就砸够六十万的,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到时候警察来了,我就说是你欠我钱,咱们俩在店里起了争执,不小心把东西打碎的,大不了我赔你一半,你琢磨琢磨,这买卖划算吗?”
“国华老弟,你别闹了,有话好好说……”邹老板一看陈阳真要砸东西,顿时慌了神,连忙劝阻道。这家伙可是说到做到,真要让他砸了,自己可就亏大了。
“我可不是你老弟,我可没有你这么抠门的大哥!”陈阳白了邹老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说着话,陈阳伸手一指桌面上的小杯,“这么明显的一件寄托款的物件,你居然都不舍得给我,你说你抠门不抠门?刚才还说什么六十万打我账户上,我看你就是不想给钱!还好我没信你的鬼话!”
“寄、寄托款?”邹老板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又看了看桌上的小杯,“你是说,这件是寄托款的物件?”
“当然了!”陈阳拿起桌上的珐琅彩杯子,开始向邹老板解释起来,这杯子虽然从胎质、釉水,甚至是胎体的重量来看,都像是雍正年间的官窑,但它绝对不是雍正年间的官窑作品。
“首先,咱们先来看这首题诗,雍正和乾隆皇帝,都喜欢在瓷器上题诗作画,但是你在三大馆的藏品里,见过类似的雍正御题瓷器吗?”陈阳看向邹老板问道。
邹老板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见过。
“虽然说三大馆内没有雍正类似的物件,但是乾隆年间的可有呀!”陈阳一拍大腿说道,“邹老板,乾隆和雍正比,哪个更愿意题诗?”
“但当然是乾隆,”邹老板听完微微点头说道,随即皱起眉头,“可也不能仅凭乾隆爷愿意四处题诗,就确定这是乾隆年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