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涛回到自己租住的出租屋,这是一间三十平的蜗居,除了居住之外,不具备任何功能。房间里没有任何瓷的,金属的,尤其没有玻璃的物品。甚至连窗户,都用黑布彻底遮挡起来,只有如此,黄涛才会感到心安。只有在这里,黄涛才敢摘下墨镜。
摘下墨镜后的他,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一张合同,此时这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欣喜。
这是答应加入预言家团队后,预言家跟他签的合同。
合同内容十分简陋,约定的内容很宽泛,只要求他不能使用超自然能力做违法事件,同时要配合团队的任务,只要遵守这些,他每月可以领取十万块薪水,另外任务还会有收入分成。
老实说,这份薪水,黄涛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他对预言家说谎了,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知,相反,他对自己的能力,已经掌握到了一定火候。
他对合同最满意的地方在于,他找到组织了,他这种人的组织,更满意的是这个组织似乎是半官方的。
小心收起一式两份的合同,然后将合同中夹着的三张灵符贴身收好,很快又叫了一份外卖,吃完之后踏实做起美梦。
在梦里,他就是神,他能控制梦境里的一切,不止是他的梦境,也包括别人的梦境。就在三天前,他甚至通过梦境,让一个有钱的邻居相信欠了他一笔钱,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笔三万的转账。
有这种能力,黄涛其实完全可以摆脱目前窘迫的处境,甚至可以换一个更体面的房子,但他不愿离开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很不幸,又很幸运。她母亲出了车祸,瘫痪了两年,父亲开出租车为业,收入微薄;但她毕竟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父亲责任心强,在妻子车祸后,毅然决然扛起了沉重的医疗费,白天开出租,晚上摆了一个炒饭摊位,拼命工作,勉力维持妻子的生命。
她很坚强,父亲忙于照顾母亲,她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她还在读大学,非但不从家里拿一分钱,靠着勤工俭学、打零工,缴纳学费之余,还能补贴家用。
梦里的世界,比现实更加色彩浓烈,在一个个充满怨气、愤怒以及肮脏的欲念的梦中走过,黄涛最后总会在她的梦中停留,因为她的梦简单、干净。
如同她的家一样,不大,只有八十平,家徒四壁,连空调、电视这样的普通家电都没有,但收拾的干净整洁。
两室一厅,较小的那个房间是她的卧室,房门打开后,熟悉的卧室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正躺在床上,穿着带卡通图案的旧睡衣,睡得正想。黄涛知道她很辛苦,每天都早睡早起。
可就在黄涛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女孩睁开了眼睛,看见走进自己房间的黄涛,她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你来了。”
女孩翻身坐起。
黄涛点点头:“你妈妈今天怎么样?”
女孩撅了下嘴:“还是老样子。”
随即又高兴起来:“我相信妈妈肯定能醒过来的。”
黄涛安慰她道:“一定会醒过来的。”
接着道:“你早点休息,明天又要上学,又要打工。”
女孩嗯了一声,重新躺下,很快就进入梦乡。
看着床上的女孩,五官端正,样貌算不上出众,但很干净,如果化了妆,应该可以算是一个班花。女孩的梦跟她的样貌一样干净,梦里只有简单的几件事,读书、打工和期望母亲醒过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杂念,很难想象,如此遭遇之下,她竟然没有任何抱怨,绝望。
看着安静熟睡的女孩,黄涛转身走出卧室,穿过只有几个旧沙发的客厅,另一边是女孩父母的卧室。
在这个卧室前,黄涛深吸一口气,用手推开了房门,顿时被一股浓烈、杂乱的气象吸了进去。
这是女孩母亲的梦,如汪洋大海,杂乱的记忆碎片毫无秩序的翻涌,年轻时谈恋爱的幸福和出车祸时的恐惧杂糅在一起,柴米油盐和风花雪月乱炖在一块,没有一处完整的片段,如同狂怒的大海,后浪不断将前浪的水面拍打成碎片,又被后浪再次拍打。
黄涛费力将这些杂乱的记忆一丝丝理顺,但又不断被混乱的情绪撕碎。
就在黄涛失望的准备放弃之时,突然看见一个女孩向他跑来,脸庞稚嫩,这是小时候的女孩。
女孩跑到跟前,对他说道:“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黄涛定睛一看,女孩从背后拿出了一个文具盒,文具盒上还写着‘奖’字。
就在此时,突然那文具盒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黄涛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糟了!”
伴随这个念头,黄涛感觉翻涌的记忆、情绪将他掩埋,然后瞬间被镜子吸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这是我的梦,给我滚出去’的低吼,黄涛在自己的租房中醒来,大口喘着气,浑身汗透。
梦并不恐怖,恐怖的是镜子。
许久才翻身坐起,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灵符,上面的符文已经失去光泽。
黄涛忍不住拿出手机,找出了预言家的电话,最后却没有拨出去,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
……
预言家此时其实并没有睡觉,也没有回481,而是在医院里。
开车返回的路上,他接到了王苔丝的电话,对方惊慌的哭着告诉李然“周晶要死了”。
周晶的生死,跟李然并没有什么关系,但王苔丝如果因此情绪崩溃,却很危险,不仅她自己危险,整个医院的人都很危险,她毕竟是觉醒者,掌握的超自然能力还不清楚,万一失控,后果很难预料。
在李然赶往医院的这段时间,王苔丝情绪极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