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什么海蔓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惊讶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况且之前在船上跟这怪物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连他们那位海洋生物学教授也不知道。

“我是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之前在船上就想了起来,但是当时不确定,毕竟我一直认为那是不存在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东西和小说里写的简直一模一样。”

“小说?”我哭笑不得,小说里什么都能写出来,谁知道人家写的和我们遇上的有没有关系。

光头问:“小说里关于海蔓子的内容,你记得多少?”

小李做出回忆的样子:“让我想想……海蔓子外表像植物,实际上是动物,栖息在深海,食肉,捕食海域广,攻击性强,武器是那些像树根一样的坚硬触须。有一定的智力,善于利用海底岩石的复杂结构……”

“说我们不知道的。”光头有点不耐烦,“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海蔓子整体看上去形状像章鱼或者水母,脑和心脏都被触须层层包在中间。找到它成团的那部分,才可能直接杀死它……”小李越说声音越小,像是怕被海蔓子听到。

我们不敢再动,可那东西也没有动静,好像是睡着了。不知道是之前被我们打伤的那个找我们报仇,还是另一个想把我们当储备粮。不管是哪一个,我们都没带枪。

谁知道下来探个路会遇到这种情况啊,连单音节的弓箭都没有。如果这东西发难,我们简直就是一群瓮中之鳖。

“怎么办啊?”我小声问光头,后知后觉刚才用探照灯砸岩壁的行为真是太莽撞了,也不知道这东西靠什么感知外界,万一当时把它引来,而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后果不堪设想。

没等我得到回答,头顶传来一阵缓慢摩擦的声音,那些触须动了起来,像是在试探一样沿着岩壁滑动着。我们死死盯着它们的走向,大气不敢出,壮汉连忙把自己的灯光也打了上去,可是他的灯不太稳定,忽明忽暗的,反而增添了恐怖气氛。

如果这只海蔓子正好想出去透透气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跟着出去了,只要不被它注意到。当然这是运气好的情况,运气不好的情况,就是它现在饿了。

触须带着一级级的分叉,相互交错,像一张大网一样从头顶缓缓罩下,简直可以把这个空间里的东西一网打尽。我们可悲的没有任何地方躲藏,这里太简洁了,除了地面和一层积水,就是周围的岩壁,小李说海蔓子有一定智力,难道这是它设计好的陷阱?

“啊!救命……”小李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同时,我感到脚边有什么东西擦过,条件反射就蹦起来,宽大的脚蹼落地时积水溅了小李一脸。我们俩这一叫一跳,把另外三人搞得很紧张,灯光往下,就看到不太干净的积水里那些游动的深褐色触须,最粗的一条已经把小李拽地上了。

小李被溅了一脸脏水不敢再叫,两只手抠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壮汉也顾不得实力悬殊了,救人要紧,举起探照灯就往缠在小李脚脖子上的触须猛砸,我也拿着那只早已报废的探照灯对付其它逐渐靠近的触须们。光头没有动,他手里的是我们唯一稳定的光源。

然而那触须不但没收敛,反而从水里扬了起来,小李以俯卧撑的姿势,才不至于一头砸进水里。壮汉脸色变得很难看,拿着探照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砸。这时,单音节突然冲过来,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却直接迎向触须。这家伙又冲动了,我正要阻止他,他却双手抓住触须往下一按,同时左腿膝盖一抬,那触须就被硬生生折断了。断掉的那截触须瞬间没了力气,小李啪的一声摔回水里。

我目瞪口呆,壮汉也是。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小李苦着脸爬起来,我才反应过来单音节出手居然这么有效率。换作是我,就算有这么大的力气,断掉的也会是我的腿。

我担心他是在逞强,下一秒就会抱头痛哭膝盖碎了。

还好这一幕并没有发生。单音节蹲下身,伸手在水里摸索了一番,随手掰断了几根细小的触须后,突然发力,把一根银白色的丝线扯了出来。丝线很细,头发丝一般,从水里被猛地扯出半米长,竟然没有断,可见韧性极好。

我惊讶道:“这是什么?”转头去看小李,小李也是一脸茫然,似乎小说里没有类似的描写。

单音节盯着手里的银丝发愣,他也没有想到会扯出来这个东西。水里的触须退得差不多了,我低头去看银丝的另一头,隔着积水看不太清楚,似乎是卡在了岩石缝里。

没等我们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头顶的那些触须终于开始发难,无数枝节分叉快速集结,空间里充斥着摩擦和拔节的回音。不一会儿,头顶的空间几乎全被海蔓子占领,层层叠叠的触须上,隐约可见包裹严密的一团,应该就是小李说的脑和心脏了。

没人再去关心那根银丝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换作是人或是其它什么正常的动物,脑和心脏外护着的头骨和胸骨算是身上最硬实的部分了,而面前这个奇怪的物种,多半也是遵循这个规律的。也就是说,那一团东西的坚硬程度,比这些触须更胜一筹,想伤到里面,谈何容易。

“不能硬拼,一人照明,两人吸引它注意,两人找出口。”光头说。

单音节站起身,右手一翻,指间就夹上了三根银针。他的针法固然厉害,可对海蔓子来说估计就跟蚊子咬似的。当然,要去吸引海蔓子的注意力,蚊子咬足够了。

壮汉打算把灯给我,被光头阻止了:“你力气大,拿着灯找出口。出口多半在那根银丝下面。”说完,光头把自己的灯递给我,掏出一把小刀,然后朝单音节看去。单音节点点头,转身朝对面走,光头却又回头,指着单音节小声对我说:“如果我们俩分散了,照着他。”

两人走到对面岩壁前,开始对岩壁上涌动的触须主动进攻。单音节的针一下下扎进粗壮的部分,光头则用小刀砍下细小的分支。海蔓子大概没料到自己反而成了被攻击的一方,触须方向一转,几乎全向他们涌了过去。我用双手死死握着灯,确保光线照在既不晃眼又能让他们看清周围的位置,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如果找不到出口,我们这样简直是找死。

这一边的危险算是暂时缓解了。壮汉和小李一刻也不敢耽误,但他们的想法似乎不一样。壮汉如光头所说,在银丝附近摸索,而小李选择在岩壁上敲打,我不知道光头为什么觉得出口和银丝有关,按常理出去应该是从四周或者往上而不是往下,那样岂不是越走越深了嘛。

触须离开这边后,光头和单音节停了手,但海蔓子似乎被惹毛了,移动的触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直接往单音节他们弹射过去,不过十米开外的距离,两人就被遮挡住了身影。这些触须善于缠绕和抽打,好在单音节和光头身手都很好,在触须间迅速躲避着,只听见撞击岩石的沉闷声响,他们暂时没有受伤。

好几次触须从他们腰侧扫过,或是在前一秒脖子所在的位置紧缩成一团,我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我不是站在安全的这一边,恐怕早就被抽晕包成了粽子。

然而身手再好,也禁不住这么多触须的团团围困,何况他们连件有杀伤力的武器都没有,只能一味躲避。光头的左肩挨了一下,他踉跄两步,弯腰险险躲过一鞭,头顶一条触须就劈头射来。我大叫小心,一旁单音节反手一劈,触须就被拍到了地上。

我一口气还没松完,单音节却被直接吊了起来,一条手臂粗的触须缠在他的腰上,瞬间将他拉离地面。周围触须立刻围过来,被他两脚踢了回去,同时手里的针狠狠扎进腰上缠着的触须。可触须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发力缠得更紧,单音节露出痛苦神色,光头大喊:“接着!”将小刀甩给单音节,一回头自己又被抽到岩壁上。

单音节接住刀切进触须,后者吃痛移动得越发厉害,摇晃着将单音节又往上拉了两三米,四周的触须一拥而上,缠住了他的手脚。两人离得有些远了,我按光头所说,保证了单音节的照明,加上触须混乱,看不清光头的状况,但绝对不乐观。

撑不住了,我想。手里的探照灯在抖,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以至于身后壮汉说了句什么我都没有听清。

“啊?”我说。

“找到了,但口子不够大。”壮汉回答,一旁传来小李跑来帮忙的脚步声。我朝对面大喊:“快回来!出口找到了!”

单音节已经被缠成一只巨大的虫茧,但很快那些触须断成一截一截的,从半空落下。他脱身后,踩着最粗的一截一个借力直接跳出了包围,落在两米开外。这时,光头也贴地翻了出来,单音节将小刀扔还给他,两人拔腿朝这边跑来。

我回头,看见地上果真有个洞,已有脸盆大小,壮汉和小李正把边缘砸大,积水也不停地往下流。等单音节和光头跑过来,洞口足够过人了,触须也随即跟过来了。

然而众人到了洞口边,又都停住了。光头的探照灯竟然照不到底,可见不是一般的深,那么谁第一个下去,这就成了问题,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去之后的情况会比现在好。

海蔓子的触须逼近,再犹豫下去不是办法。光头啧了一声,扫视一圈,抬脚就把小李踹了下去。小李在灯光和众人目光的照耀下,一边惊叫一边手舞足蹈地下去了。出人意料的是,小李没落多久就着了地,目测大概是五六米的高度,如果姿势正确,顶多受些皮肉之苦。

光头看了我一眼,我十分自觉地大吼一声跳了下去,屁股着地的一瞬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单音节紧接着跳下来,居然是双脚着地,然后光头跳下来,而当最后的壮汉往下落时,一条触须从洞口伸进来拽住了他的胳膊。

壮汉立即用另一只手去拽,想把触须扯开,不料这触须虽细,力量不小,还很灵活,尾端一翘就把这只手也缠了起来。

壮汉举着两只胳膊停在半空,双脚离地面还有三米多,一条触须暂时拉不动他,但他也无法脱身。光头握着小刀,想甩过去又有些犹豫,壮汉两手被束无法接住,光头必须让刀直接砍在触须上,但触须晃个不停,光头力气虽够,准头不足,不能保证不伤到壮汉。

“给单陵吧,他肯定比你准。”我看出来光头的顾虑,建议道。

单音节接过刀,掂量了两下,猛然甩过去,半空中响起一声碎裂声,壮汉同时落下来,伴随着小刀撞击地面的声音着地。他板着脸扯掉身上的触须,一边站起来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大概觉得单音节那一刀要是偏了点,断掉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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