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守夜人强忍怒气,回道:“这十里坡这么大,到处都能走,你干嘛非要从我们露宿的营地里穿过?”
“这儿草浅地平,看着安全,我就爱从这儿过,你管得着吗?”张游龙说的其实也是实情。海砂帮选的这块安营之地,是草最低、地最平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也就最为安全。
守夜人一时语塞,但却不肯让步,冷哼一声,继续持刀挡在张游龙面前,双方于是僵持起来。
“让他过去。”楚人杰走出帐篷,向守夜人方向缓步起来,身后一丈远处,跟着一名剑客。
两名守夜人闻声,朝身后望去,却忽觉颈间一痛,一声惊呼,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楚人杰借着营地的火光,看到了张游龙的出手和两名守夜人的倒下,大叫一声“小心”,便欲上前相救,却觉腹胸之间一痛,身体被一个富有弹性却又有些尖锐的物件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后退一步,这才看清草丛中还有一个人影从地上跃起,一剑刺中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他穿了一身银丝内甲,这一剑虽然来得突然,既准且狠,却只能刺中,不能刺穿。江湖经验丰富的楚人杰马上意识到遇到了高手行刺,大叫一声“有刺客”,一面后退,一面将手中的短枪挥出,砸向刺客。
刺客正是毕雪剑,她料定楚人杰会走出帐篷平息事端,所以埋伏在他的必经之地,暴起偷袭。只是她没有想到楚人杰的身上会穿着甲衣,还如此坚韧厚实,她的剑居然无法刺破,只好再补两剑,分别刺向楚人杰的大腿和肩头,只可惜对手已有了防备,一剑被避开,另一剑被枪头挡下,全都落了空。
正当毕雪剑准备出第四剑的时候,一股寒意突然从侧面袭来,她知道是楚人杰身边的那名剑客出手了,不敢怠慢,急向另一侧滚倒,避开了来剑,同时也失去了刺杀的最佳时机。
便在这短短的几步路时间,两位幽冥使者已经完成了一轮刺杀,如果不是目标有护甲在身,此时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而王本草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也不禁为毕雪剑和张游龙的谋划叫好。换作是自己,只怕更喜欢硬碰硬大战一场,而不会甘于埋伏偷袭。
此时,盐队众人全都被惊醒,开始向毕雪剑和张游龙二人方向合围;幽冥教众人则抢先挡在了盐队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只有一人没有被拦下,那就是与楚人杰同住一个帐篷的另一位剑客,此时他正飞一般冲向楚人杰,与飞奔中的张游龙目标一致。幽冥教众人之所以不拦此人,是因为幽冥教将此人也列为冥使的对手,所以,派出两名冥使,目标则是要在杀死楚人杰的同时,独立阻止傅风、傅云两位剑客的救护。如果有人阻住了傅风或傅云中的任何一位,都将会被视为对教规和冥使的不敬。所以,就连王本草也不能出手,除非两冥使出声求援。
王本草没有现身,仍然小心地观察着局面;与他一样没有现身的,还有王正义和朱成武,他们二人要防止局面出现意外。剩余的幽冥教众,特别是封得仁率领的四名教主亲传弟子,对付楚人杰和傅风、傅云之外的盐队众人已然足够。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平静的十里坡就泛起了一片刀光剑影,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北风中格外惊心。毕雪剑与一名剑客斗在了一起,张游龙与另一名剑客斗在了一起,楚人杰则躲在一旁,时不时刺出一枪,扰乱张游龙的进攻。在核心战圈之外,幽冥教众人正与海砂帮的盐队护卫们斗在一处,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形势上却是压倒性的优势。王本草在离毕雪剑不远处继续观察着,王正义则与朱成武在战圈外围两侧蹲守,以防有人干扰战局。
由于偷袭的时机已经失去,此时毕雪剑与那名剑客的战斗并不能马上分出胜负;张游龙更加不妙,因为楚人杰与一名剑客的联手,威力竟大得令他有些应接不睱,极短时间内便已两次遇险,差点儿受伤。
北风呼啸,篝火飘忽,十里坡上刀剑齐鸣,偶尔还夹杂着喝斥声与惨叫声。王本草警惕地四下张望一会儿,又盯着师姐的战圈观望一会儿,原先的轻松早已不知去向。他开始有些担心师姐的安危,因为这次刺杀持续的时间已经长达半炷香时间,而据师姐说,冥使完成一次任务,从出第一剑开始,通常不会超过五招。但师姐已经出了不下五十招了,战况却呈现出胶着状态。虽然其余幽冥教众已经将盐队护卫几乎杀光,只有龙珊珊还在假意反抗,但其余教众却不能参与到核心战圈,出手击杀楚人杰等三人。所以,这一单生意仍然存在变数,除非王本草也出手。
此时,张游龙与毕雪剑以二敌三,楚人杰与傅风、傅云二兄弟已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三角阵,傅氏兄弟在前,挡住张、毕二人,楚人杰在后,伺机出枪。他的短枪虽短,却比剑长出了不少,所以对张、毕二人也造成了极大的干扰和威胁。王本草观察了一阵,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局面。若论单打独斗,傅氏兄弟自然不敌毕、张;但二人巧妙地靠在一起,与楚人杰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三角阵,借助楚人杰无比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短枪比剑长许多的优势,以短枪来回破坏张、毕二人剑术上的优势。而且由于幽冥剑法重攻轻守,楚人杰的存在不但将形势逆转,还时不时给张、毕二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威胁,令二人异常憋屈,却又难以速战速决。